这细微的声响似乎惊动了忘熙。
“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你的笛声,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忘熙扶起七越,不以为意地问道:“谁啊?”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我也是杀人凶手之一。”
“也是这样杀死的吗?”
“不是,我本想让他英勇战死,算作一份报答,可我最后连这份仁慈都放弃了。”
“夺去别人性命还敢夸口仁慈,你当真恬不知耻。”忘熙嗤之以鼻。
逸景匆匆拿起毛笔蘸了便渗出淡淡的清水,其中夹杂细微的黑色线条,像是深林中蛰伏待机的毒蛇,个头不大,毒性不小,他也说不清自己是着了什么魔道,就这么低头呆呆看着那墨丝渗透了文书,将先前墨迹一并染化。
他似乎猛然惊醒,低头去取腰间手帕小心拭去那些清水,以免脏了手中文书。
在堂下左等右等的行晟,看到他这般莫名其妙的举动,出言问道:“你怎么了?”
“无事……不过是忘记研墨了……”
行晟摇摇头,上前两步,拿开他架在砚台上的毛笔,一下一下地磨墨。
“失魂落魄的,有心事?”
“没有”,逸景断然摇头,将手中文书放下,“你还记得黄泉森林吗?”
“又听到了笛声?”行晟停了手上动作问他。
“未曾,只是心中悸动不安,总是想起那片森林,难道是因为一场大火?”
行晟断然摇头:“你并未身临其境,多年小风大浪,不该对此事有所牵挂。”
话一出口,行晟蓦然想起司福罗一族原本世代居于迷城左近,或许与黄泉森林有所联系,可一番深思,他决定莫要提醒逸景此事,而是说道:“或许是近日劳累过度,这份文书营长亟待批示,处理之后便出门走走?下官往蓝营长那处而出,路过七营长的自明阁。”
“也好”,逸景再度拿起手边毛笔,蘸了墨水便是龙飞凤舞,待墨迹风干之后交行晟手中,简单收拾一通随行晟一同出门。
才起身离开主位,正抬脚往堂下去,却又是猛然一次趔趄,尚未反应的行晟伸手不及,就这么看着大军长摔下台去,身躯同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军长?!”
幸而逸景反应及时,以手掌支撑,才不至于头破血流,见行晟前来搀扶,他并未急于起身,而是拽着行晟的手腕,声音低哑说道:“笛声……又是那笛声……”
“这里怎么会!”
“后山传来,扶我过去。”逸景勉力站起身来。
行晟见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微感不妙,先扶了逸景坐下,自己去取过阁内宝剑□□,皆尽背负于身后,转头正要伸手去接应逸景时,恰好逸景抬头看了他一眼。
行晟看到了那双完全为猩红颜色占据双眼,如血盆大口,足可将他吞食入腹。
“我的师父……可有告诉过你这该怎么办吗?”
“什么?”逸景只觉头疼欲裂。
“我的师父可说过,当你双目完全猩红之时,该如何救你!”行晟心急如焚。
逸景这一辈是景字辈,逸景的侄女可是熙字辈(比如慕熙)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在劫难逃
逸景:三个妖鬼斗地主,一对兄弟广场舞。
“你有没有察觉什么?”
长铭问起这句话之时,楚广良正要伸伸懒腰甩去一天的繁重事务,听得此言便下意识张望一番,只有夕阳余晖,秋叶正晚,这般昏黄的时候,风中尘埃亦是安静降落在长铭的眉睫,可长铭的双眼并未被此情此景迷惑,像是冰冷的刀锋一击划开了天地混沌。
“察觉什么?”楚广良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长矛,眼前所见依旧不为所动,他在刹那间尚且以为这日暮晕染了血红。
“杀气。”长铭右手按上了天下飞霜的刀柄,“那种两军对垒的杀气。”
楚广良顿时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正寻思该以何等表情面对长铭——说时迟,那时快,他已被长铭信手推过一边。
长铭这番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楚广良猝不及防,及其狼狈地摔倒在地,他慌忙回头看去,抬眼便见一白一红两道光芒,仔细望去,长铭早已和另一人刀锋相对,互不相让。
那兵器碰撞的清响这才堪堪落入他的耳中。
“何人放肆?!”楚广良当即站起喝道,长铭却提醒他:“阿良快走!”
楚广良心中咯噔一声响。
他同长铭共事多年,深知李长铭仗着艺高人胆大,素来不惧单打独斗,可唯独一种情况长铭会唤他快快离开——在长铭害怕的情况下。
一人之力不可敌千军万马,楚广良并非不黯事理之人,可眼下那人同长铭不过是在同一人厮杀不休。
他难以相信这世上有谁以武艺令长铭恐惧。
那人装束简单,面容莫约不惑之年,神情呆滞,无喜无悲,可那双猩红的双眼却像是千百年无人得见的妖魔鬼怪一般,说杀意凛凛,却没有丝毫憎恨,说古井无波,却又瞬息置人于死地。他手中的首环刀似乎古朴,并无花哨,然而其上似乎染就千人凉血,戾气非常,比起那双眼睛有过之而无不及,再一细看,才察觉原是刀身通黑,其上几处镶嵌着艳红宝石,美丽又狰狞。
“阿良!”长铭一声呼喊,方才将楚广良自梦中惊醒,眼见杀手刀刃斫过长铭头顶,而长铭仰头闪避,手上却将天下飞霜一分为二,格住刀刃,反手以自己刀刃逼近敌人刀柄,试图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