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要紧时刻,刀疤鬼却要众人听他说事。众人心知有异,相互搀扶,慢慢聚拢而来。仇不笑也不知刀疤鬼要说什么,所以并未喝阻众人。
少年顿时也来了兴趣,与众人一起将刀疤鬼围在中间。只见他面色严肃,干咳一声道:“这是我无意间听来的一段话,是真是假,大伙儿一听便知…”说着看了一眼仇不笑,接着道:“平日我与大伙儿都是睡在一起,但不知为何?最近半年总是睡不着,常常半夜惊醒,怕惊扰众人,就闭了眼睛想事情,心中却又难以宁静。”众人一听此语,大都神色漠然,且有一人不住地摇头叹气。刀疤鬼忽的抬头,盯着叹气之人道:“吴老哥,难道你也如我一般?”只见此人将近五十,鬓染霜白,愁容满面,不住叹息,却并不言语。刀疤鬼见他如此神情,又看一眼众人神色,已心知肚明。不由哀叹一声道:“看来大伙儿都与我差不多。”忽听少年斥责道:“早知心中有愧,何必坏事做绝?”心中一凛,此语虽不甚响亮,但于自己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心中一阵茫然,生前种种,刹时浮现眼前,由以近年所做所为,还有那些伤心绝望,凄厉惨绝的眼神,历历再目。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满心羞愧,口中喃喃自语道:“早知会是如此,悔不该当初…唉!只怕是来不及了。”
刀疤鬼此时已心生悔意,一抬眼,见仇不笑立在远处,连连冷笑,顿时怒气勃发,再无顾忌,喝道:“仇老二,你个王八蛋!若非你怂恿众人说:‘跟着你们,吃香喝辣,有用之不尽的金银、财宝。’谁会与你干这等,不得好死,绝子绝孙之事。大伙儿不得安生,都是拜你所赐。但不知夜里,你可睡得安稳否?”仇不笑冷笑一声,心想:“一群窝囊废,迟早会被他们出卖。还是大当家英明,叫我见机除去这群王八蛋。恩!想必这时大当家也该到了。”抬头望望天色,却并不理会刀疤鬼。
发泄一通后,刀疤鬼见仇不笑竟不敢答话,顿觉心中一片舒畅,仰头大笑。笑毕,道:“这几年来,唯有此刻,才最是开心,痛快!痛快!”大伙见他如此开心,都替他高兴,便有人打趣道:“刀疤鬼,省着点用,别把高兴用没了!”众人听他说的有趣,哈哈大笑,郁闷之气,登时一扫而空。
忽然那吴老哥道:“刀疤鬼,你不是有事要与大伙儿说吗?”刀疤鬼“哎呦”一声,道:“险些误了大事。前日夜里,也就是出发之前,我与往常一样,心血来潮,怎么也睡不着,忽听瓦面微响,一人已落入院中,心中一惊正待起身,忽又闻西厢仇老二房门上,竟传来敲门声,虽不甚响,但夜深人静听得真真切切,两短一长。当时我大吃一惊,大伙儿也知道,大当家每次来时,就是如此…”少年一惊,心想:“这帮人竟宿在城中,而非野外,决不是一般匪盗。”仇不笑也是一惊,料知刀疤鬼要说何事,心中着急,但却孤掌难鸣,毫无办法,只恨不得大当家立时站在眼前。”众人更是一惊,不由的看向仇不笑,隐隐约约,已猜知必与此趟买卖有关。
刀疤鬼这时神情凝重,紧锁双眉,接着道:“当时我就奇怪,大当家为何半夜三更而来?又为何不走正门,却要越墙而入?’正自纳闷,就听仇老二房门,一开一关,再无动静。想是大当家已进入屋内,从敲门到进入房间,半分也末停歇,便好似仇老二知道大当家要来,专候着一般。而这还不算最奇的…”语音忽顿,喘口气道:“奇就奇在,只一会儿,房门一响,似有一人悄悄走向大伙儿这边,我赶忙躺平假睡。就听那人缓缓推开房门,想必是见大伙儿睡地正香,便又轻轻关上房门,缓缓地走向对面。”说到这时,忽的停下,眼望众人。
原来作他们这一行,最祭晦就是瞒着众兄弟,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众人此时人人神色怪异,瞪视仇不笑,看他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