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翠离开凉府没两年便嫁人了,凉诗梅送了一支玉钗,凉诗琴也替我送了一对珍珠耳环。凉诗梅在凉诗琴出嫁后的第三年嫁给了徐府的三少爷,徐三少高中外调任职,凉诗梅便跟了去,几年回京一次。二奶奶和二少爷坐吃山空,加上二少爷滥赌成性,置办的家业被他挥霍的不剩一二了,二奶奶才惊觉势头不对,赶紧变卖了所有家当,带着二少爷回老家苟且。四奶奶虽然在乌衣巷的宅子被鸠占鹊巢,但是大奶奶出嫁后,便把宅子留给了四奶奶,让她带着大小姐姐好好过活。三少爷勤奋、三少奶奶持家,三少奶奶生了小少爷后,四奶奶的生活更加惬意了。大小姐和四奶奶住一处,没了嫁人的打算,一直吃斋念佛,清心寡欲,时不时到城外看看出家的大奶奶。五小姐嫁给了绸缎庄的二儿子,钱财看得太重的五奶奶日子过得有些拮据,还因为嫁妆问题和五小姐闹了不小的问题,两人相见也生疏了些。跟着南宫府回老家的三小姐四年前给凉诗琴寄来一封信,心里说生活已经安稳,不用挂念。六小姐嫁人后深的婆家的喜爱,接连生了三个小公子,更是被夫家宠上了天。凉府八房人,和六奶奶还有走动的只有四奶奶。小辈里和凉诗琴有往来的只有三少爷、大小姐、六小姐。
听完凉诗琴闲来无事的摆谈,一丝悲凉之感从我的心尖漫过。我慢慢的抚摸着凉诗琴披散的青丝,看着她漆黑的睫毛搭在净白的脸颊上,红润的双唇点活了静默里的热情。我用指腹慢慢的拂过凉诗琴那饱满的红唇,问出了放了许久的疑惑:“梁小王爷的那幅画呢?”
凉诗琴噗嗤笑出了声,然后慢慢的颤动着睫毛,那灵动的眼睛仿佛蕴含了整个星辰大海:“我还以为你忘了它。”是它,还是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幅丹青已经消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这么有价值的东西凉诗琴绝不会扔了,我笃定。看我亮晶晶的眼神没有动,凉诗琴继续枕在我的大腿上,然后用欣喜的语调告诉我:“它自然是回到了它的主人身边。”
凉诗琴不会做无本买卖,我直接问来:“你用它换了什么?”当初三小姐来央求,凉诗琴都没有打画的注意,现在李府早已在她的掌控之下,还有什么能让她费尽心思去置换?我想不通,不如直接向她要答案。
凉诗琴坐了起来和我平视,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汪洋大海,是说不完的星光璀璨:“你用十年换了我们的余生,我用它换了我们的小院。”我有些惊愕,凉诗琴便倾身而来,在我的唇上小啄一下,继续说着,“你以为这个凉府我是从谁的手上买来的。”我这才恍然大悟。凉诗琴见我笑了,抱住我,在我的耳边哈着气:“凉府几百年才落成的家业,就算是拆分,我那几年的私房钱也是杯水车薪。知道这几处都落去了谁的手里,我便拿着画向他讨了个人情。他也不计较,用最低的价格把他手上的几处都卖给了我。我俩也算两不相欠。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说完,凉诗琴故意冲我的耳朵吹了口温柔的气,惹得我全身燥热。
“你做事岂有我置喙的理由。”我不客气的说了句。倒不是不高兴,只是此刻被她撩得有些心神不宁。凉诗琴又吹了口,我感觉一股热气都要往我的脑门上冲了。按耐不住便不需要安耐。这是我回到小院凉诗琴专门教的一句话。所以,我。。。
当我们躺在床上休战时,凉诗琴从我的枕头下抽出一条帕子,正是我绣了“思”字的那条。本想回来就送给凉诗琴,但是实难开口,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忘了。凉诗琴用帕子在我的眼前迅速一扫,我想出手已为时已晚。凉诗琴一脸得意的模样手持帕子向我问来:“更衣这是思谁呢?这方帕子不是往怀里装,就是放枕头下,一刻不得怠慢。”
凉诗琴明知故问,我却不好意思开口,干脆撅起嘴不理她,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那方帕子被凉诗琴拿捏在手中。凉诗琴见我迟迟不说话,知我有些不悦,便将高举的帕子递与我。我立马伸出了手,可惜凉诗琴看准了时机又是一抽手,我又捞了个空,气得涨红了脸,直接扭头不再看她。忍凉诗琴怎么哄骗、推搡,我就是不予以理睬。最后我看到自己的眼前瞟着一方丝帕,丝帕的右下角也绣了个“思”。我一把抓住才转过了身,便看到凉诗琴笑弯的眉眼。
凉诗琴将我绣与她的丝帕在空中一晃:“更衣可分得清谁是你绣的?”这两张丝帕虽然在材质、内容、用色上都一模一样,但是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我手中这方丝帕上的“思”字力道要更苍劲一些。我绣的只是模仿凉诗琴的,论□□,自然是她自己的更有味道。细看之下,便立分高下。
我将凉诗琴绣与我的捏在手中,骄傲着:“我只知道手中乃是你亲手所绣便可。”
凉诗琴揉了揉我的乱发,笑道:“你呀。藏了这么久,就不打算给我”
凉诗琴的话让我心头一颤,直摇头:“不会,不会了。”一个李乐都弄成这般模样了,若是再来一个误会,我可折腾不起了。
“那你还不好好收拾好。”凉诗琴捏着我的小脸蛋,乐呵呵着,“你个小迷糊,可不许把我送你的弄丢了。”我使劲摆头,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她,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