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算,人数也对得上,应该是有十来万。
直到在刚才,他猛然间想到一事,确然,十万大军的人数是对得上,那人呢?想到各地商铺的掌柜、伙计失踪,答案已明了。
那些掌柜、伙计,全换上了军装,充作将士以混淆视听,而那些真正的士兵,则换上了布衣,偷偷地潜入了京城。
河西郡虽屯有五十万大军,隶属皇帝管辖,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又如何?”隆嘉帝冷笑道,眼里闪烁着寒光,“区区十万大军,便想灭禁卫军,夺皇位,痴心妄想!你速去传令,召集兵马。”
“属下以为不对。”萧尚书思忖道,“殿下他一向聪明,岂会不知,若以十万大军逼宫,便是在谋反篡位,乃是一生污点。”
更何况,为夺皇位,为一己之私,便让十万北境大军与五万皇城禁卫军血战,令京城血流成河,此事一旦传出,那便是千古骂名。
哪怕在位期间政绩突出,为盛世明君,也洗不净身上的污点,仍会为人所诟病。
“若不损名声,又能夺位,那该如何?”隆嘉帝琢磨着,默默思量一会,脸色忽然一变,惊声叫道,“擒贼先擒王!”
但也说不通,除非五万禁卫军全部叛变,才能避免两军血战,直接擒拿到他。
“罢了,不管如何,先防他一防。”隆嘉帝沉声道,“速去召集上千禁卫军,保护着乾华宫,未得准许,不许任何人出入!”
萧尚书沉吟片刻,轻声道:“陛下,属下有一计,或能让殿下顾忌,不敢再生事端。”
隆嘉帝目光一凝,霎时间反应过来,颔首赞道:“让皇后陪着朕,倒是一个好办法。”
不到片刻,去凤翎宫的小太监回禀道:“得知秦王妃回府,娘娘立即出了宫,唤上福雅公主,说是去聚一聚,暂不回宫。”
隆嘉帝默然,眼睛微微眯起,握着窗栏的手用上了劲,在楠木上留下几道指痕,面上微露着讥笑,自语:“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属下去召集暗二、暗三。”萧尚书拜道。
隆嘉帝应了声,虽仰头面对明月,但却闭着眼睛。他的暗卫不多,只因昔日不受宠,自认不会做皇帝,便不曾养死士。
直到被立太子后,他才抽空养了些暗卫。上百暗卫,主要是用来探寻情报,便于他掌控朝中动向,而不是为了打打杀杀。
暗二、暗三武艺非凡,后暗三转明卫,便是禁卫军统领,至于暗二,则在贴身保护他。
只有暗一,是他手里一把不见血的利刃,昔日助他夺了太尉的兵权,数十年间,都藏身在暗处,帮他掌控朝臣动向。
月上中天,一些云朵飘过,遮住了皓月,让天地暗淡了些,黑沉沉的。
“陛下,老奴求见。”
隆嘉帝正在发呆,闻言随口回道:“进来。”
咯吱一声,王公公进门,亲自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摆着碗碟。他面上带着笑,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轻声快步走去,笑道:“夜深了,陛下,用些参汤吧。”
“你们都用些。”隆嘉帝微笑道,舀了一勺汤,“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呢。”
“谢陛下!”三人谢道。
几碗参汤见底,四人依旧呆坐着,如今不知敌人的动向,也只能去等,然后接招。
“你们说,羽尘不会在吓朕吧?”隆嘉帝忽然笑着问道,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那十万大军杀到,让他心生疑虑。
“父皇多心了,儿臣怎敢吓唬父皇?”忽的,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惊得暗一三人站起,但在下一刻,他们又坐了回去。
萧尚书三人面色大变,自己浑身无力,仿似被下了药,最重要的,便是沐羽尘竟已在殿外,他如何突破禁卫军防线的?
殿门开启,屋内的烛光飘出,照在门口的那几人身上。
隆嘉帝坐在案几后,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看着门口。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北境那十万大军入京,不是为了血洗皇宫,而是趁禁卫军出宫抓人时,与其调换身份潜入皇宫。
真是一招好棋!哪怕他是被算计者,此刻也不得不赞一声,从在皇宫庆功宴起,从在镇南王为女请婚起,便是一个局。
可惜,他没能看清陷阱,便一脚踩了下去。
“你要如何处置朕?”隆嘉帝平静问道。他勉强坐正身体,保持着得体表情,双目里威严犹在,“朕的身体一向利索,若是忽称朕大病,主持不了国政,怕是难以让人信服。”
沐羽尘颔首笑道:“父皇说得极是。因此,父皇需受一些刺激,才有理由大病一场。”
隆嘉帝沉默。事已如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无从反对,在叹了一声后,轻声道:“朕很早就在怀疑,身边人里有你的暗卫,竟不想是行将朽木的王公公。”
他一直以为是身手好的少年男女,结果寻错了方向。
“夜深了,父皇早些休息。”沐羽尘轻语,目光一瞥之下,唇角微翘,“将萧尚书抬回王府,送给本王的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