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加滂沱了。
冯藤卓看着手机发呆,李若融应该早到家了,怎么这个时候还不来电话,难道真如她所说,难以启齿?冯藤卓看一眼病床上的范篱,他还没有睡,他只是异常安静地坐在他的位置里,不和任何人说话,怔怔看着墙壁发呆。
“我很后悔让你去瑞剑,如果我坚决不同意的话,也许今天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冯藤卓站在窗口淡淡地说:“他们的性格会导致的后果,我应该早该料到的。”
范篱坐在原来的地方,摇头,他谁也不怪。
冯藤卓叹口气,看一眼外头漆黑一片的天色,口袋里突然传来手机音。总算响了,冯藤卓立刻接起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却不是李若融的声音。
“冯藤卓你小子在哪里,快来夜归酒吧。”说话的人舌头很大,可能有点喝醉了。
“王志,你在哪里喝得那么醉?”冯藤卓听出了声音,是三十六区的一个老朋友。
“偶尔买醉而无人管理的生活好像也挺写意,一大杯的生啤,抽强劲的烟,听身后的喧闹,多好的生活。”王志精神还没有完全紊乱,保持着他一贯高调的态度:“在昏黄的灯光里看着价值向自己走来,心情应该还算不错吧?”
“最近我不接契约。”冯藤卓已经猜到他的来意,暂时不想开工。
“在现实的社会里,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满口的脏话,学会了掩饰,学会了微笑和诅咒,学会了漠视四周的一切,哎,我却忘记当初,学会的真诚。”王志显然不想挂电话而且话语里有很多伤感。
“真诚是三十六区的笑话。”冯藤卓提嘴角笑:“你在哪喝的,我派人送你回去。”
“你听我说冯藤卓。”王志大声说:“只需要一颗就够了。”
“什么?”冯藤卓没有明白。
“阴霾立刻散开,真诚就能回归……”王志的手机忽然就没了声音,接着就被人掐断了。
冯藤卓了解王志,可能工作压力大,所以经常喜欢喝醉,喜欢说疯话,都习惯了,也无所谓。暂时忘记王志的事,他又焦急地等了半个小时,可还是没有李若融的电话,照理说这个时间到家应该很久了。最后,冯藤卓实在等不及了,就直接拨了李若融的手机号,结果回电是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冯藤卓不放心,又打电话到她家,管家说小姐还没有回来。冯藤卓觉得奇怪,立刻拨打博克明的手机,结果也是无法接听。两个人都不在服务区内,都跑到哪去了?
冯藤卓正暗自担心之际,王志突然又打电话过来,他开口就问:“你知道权利吗?”
“有权就会有利,权是利的过程,利是权的结果。”冯藤卓随口说:“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权利会失去它的光芒,丧失它的色彩,你知道如何让权利失效吗?”
冯藤卓是好脾气,虽然对方喝醉了酒,他仍然不会恶语相向,或者直接挂断电话。“权利这种东西对人而言是阶段性的,可能带来利益,也可能推人入火坑,所以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太计较和太追逐都是不可取的,如果你有什么不如意和不顺利的地方,我可以尽力帮你的。权利无非带来财富,在经济上我绝对可以帮到你,如果你有其它的困难,你说给我听,我也尽力而为。”
“你说人奇怪吗?你是三十六区有名的首领,我只是公司里一个部门的小经理,我认识你算不算三生有幸。”王志喝一口酒继续说:“你知道吗,我做经理的时候,每天和权术打交道,我以为一切都在鼓掌之间,结果我却成为权利的绊脚石,让人当垃圾揣了。”
“你失业了?”冯藤卓看一眼范篱,他坐着一直没有动过。
“权利斗争的表面风平浪静,权利的下面却暗潮汹涌,每个人都想独揽大权,没有分享,只有独占欲。”王志还在絮絮叨叨:“冯藤卓你明白我的话吗?替我找找,权利控制以外的范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找真诚,替我找真诚。”王志那头又没了声响,最后完全挂断。
冯藤卓再拨过去,只有盲音了。冯藤卓想王志可能是喝得太多了,也可能是失业,心情不好,明天抽空去看看他,如果能帮忙就尽量帮帮他。
夜路难走,再加上大雨,就更难前行了。虽然没有泥泞,但是在雨里淋着,两眼迷朦不算,还要担惊受怕,这罪也够受的。沿着小路往前走,黑暗愈加深厚,李若融后悔应该往回走的,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
裹着衣服往前继续走,这样的雨天会让人想起什么?风景宜人的江南?或者恐怖片里的场景?一个皱眉,李若融忽然被拉到陨落街的雨巷,记忆太渺小,害怕时间忽然回旋,却总将旧事翻出。无论是车里、屋檐下、山洞里,这些明明早该掩盖的场景一一被翻了出来,在李若融已经很不清醒的脑子里不停上演。别在折磨我了,李若融突然被东西拌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她的鼻尖点着地面,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小姐,什么事让你哭得如此伤心?”声音发自于树林之内,似乎带着笑。
李若融一机灵,立刻从路上爬起来,她恐惧地看着树林,手里摸出银针。
“嘿嘿嘿嘿!”树林里传出阴冷地笑。
李若融向后退一步,这笑声让她头皮都快炸开了,雨下得更大了,雨水灌进眼睛里让她的视线完全无法抓住目标。李若融手你里捏着针,向后慢慢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