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能骂你,改日你做了好事,他又能夸你,完全不惧打脸。最最可气的是,还没人能拿他怎么着,他是皇帝老师,门生也是遍布天下,皇帝心中敬他,也明白范国公骂人,是一种纯粹的高尚不利己的骂人,比之权贵们的勾心斗角,各怀鬼胎,听他一言终归没错。久而久之范国公简直成了长安一霸,谁见了都怕,人送外号鬼见愁。崔将军有幸成了他的新任目标,范国公每日明着指责崔姓子弟行事跋扈,暗着劝皇上削崔将军的兵权,崔胜出的那档子事和崔将军在葬礼上的表现早就让圣上心生不满,崔将军也不敢再生事端,只得暂时敛了锋芒。
这就让我二哥成了头一个受益的,二哥新官上任,本以为会遭责难,如今没了阻碍,在朝堂之上混的风生水起。二哥跟三哥一样,都是顶潇洒fēng_liú的性子,但在仕途生涯上,他明显是个更有追求的人,三哥闲来无事就好留连风月之地,很少回家,二哥则隔三差五登门拜访,与父亲促膝长谈。一来二去的,他跟白玄微也熟识了,还成了棋友,不过对他,白玄微是一个子都不让,我没事的时候也乐得看她们二人对弈。
白玄微还是会老老实实的陪着我去大小宴席,她如今名头响了,每每在这种场合,总有人拉着她不放,好话歹话说尽但求一卦,她不胜其烦干脆想了个缺德主意,尽挑晦气的人算,这些人里有磕头碰脚的,有家中走水的,还有连逛青楼都被正房抓包的……渐渐的找她触霉头人就少了,她还因此得了个衰姐儿的诨号。衰姐儿也认识了不少长安城里的人物,她最喜欢的偏偏就是那鬼见愁,两人可谓一拍即合,每次碰面都是相谈甚欢。还特别好一起在宴席上寻人刺头,往往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老一少并称雌雄双煞。
我真???
我忙里忙外,她这些个瞎胡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忍了。待出了正月,总算清闲下来,也是时候跟她算算总账了。自打白玄微跟我在一起之后,我至少安排了五六个下人每日跟在她左右,有明着的也有暗着的。这一来嘛,她本就该着受我的管,二来我不能成日与她相伴,这也不失为增进联系的好方法。
沏了壶瓜片,我坐在书房里,颇为悠哉的听着寄灵与我回报这几个月里白玄微身上桩桩件件的小事。她居然出乎意料的本分,没再去那些个烟花巷子,收到什么赏赐也都一分不少的上交了。我是不稀罕这些钱,也从没指望着她能还清欠债,只是这个行为的本身,让我一点过日子的感觉。
你得承认,恋爱真有趣啊。
“上个月太史局修订历法,郑太史知白先生精通此道,遣人来府上请她帮忙,被她推了。”寄灵说完,稍作犹豫,又道,“正月里实在是太忙,所以一直没跟您提这件事。另外白先生似乎不太想让您知道。”
“她人在哪?”
“圣上令二少爷督建击鞠场,白先生懂风水,陪着去挑地方了。”
“遣人去找她,一个时辰之内她人没到,就叫她这个月都别来找我。”
“我这就去吩咐。”
我在书房里掐着点,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白玄微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我跟前。
我指了指墙角,“去那儿站好。”
她一副受教的模样,半句都不争辩,老老实实的走过去。
我转过身去,打量着她,问道,“知道找你来为着什么吗?”
她低着脑袋,“知道。”
“郑太史来请,你为什么要推辞?”
“修订历法这种事既繁琐又乏闷,没个一年半载做不好。”
“你知不知道应下了,你往后就能在太史局谋个职位,说不定还能立女户,不非得在我家呆着。”
她点了点头。
我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你还不答应?”
“可我不喜欢。”
“你……”我一时气闷,“第二十九条怎么说的。”
鉴于她经常会惹我心烦,所以每次她惹到我的时候,我便会定下一条规矩,免得她再犯,当然除了她能倒背如流外,成效甚微。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陪我玩,把这些事儿当成一种情趣。
“认错态度要诚恳,不准顶嘴。”她立刻回道,又歪了歪脑袋,“我是真的不喜欢,不是要与你顶嘴呢。我从小看这些讲天干地支的书,历法这种东西我好不容易都记在脑子里了,现在又要我给写下来,实在太没意思。”
“第五条呢?”
她举起右手,道,“报告大人,事无大小提前报备,不得自作主张。”
你看,她玩的多开心。
“我知道错了,下次他们来请,我一定先问你的意见。”
“那你连坏了两条规矩,该怎么罚?”
她站在那想了想,开心一下就漾上嘴角,几小步凑过来,捧住我的脸亲了一口,“我看你最近也不像先前那么忙了,再过几日,等天气暖和点,罚我陪你一起去乐游原踏青好了。”
我…
我真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哦对了,能问你要几两碎银吗?”
“哈?”
“那个,我还欠着街口小贩的账。”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求求你啦。”
我掏出手绢替她擦了擦额前的细汗,“这种小事,回头你跟寄灵说就是了。”
“我想跟你说啊。”
“不害臊。”我敲了她一记。
“你二哥还在等着我,我现在可以去找他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