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郁攻心,若不宽怀调养,药石难救。
茂德和贵妃执手榻前,细言絮语,柔福间或插得几句,三人言笑中贵妃气色倒似好得一分。
时光在谈笑中渐渐流去。卫希颜耳目灵敏,突听得殿外有急急足音步近,便有急促话声传出,她微一扬眉,那说话的人竟是赵桓身边的太监朱拱之。
片刻,殿外宫女步入内殿,禀报内宫通传,官家急召清圣驸马于福宁殿觐见。
贵妃微咳一声,微微点头道:“清圣,官家着人找你到此处,想是事机紧要,你先去罢。”说着拉着茂德的手,笑道,“我和福儿多时未见,就留她多待一阵子,你面圣事了,再来接福儿一起回府。”
卫希颜应了声,心忖观贵妃神色,莫非有什么事要交待汶儿?她给妹妹递了个眼色,嘱她自个小心,便出殿和朱拱之前往大内宫城。
宋室大内宫城原本仅方圆五宋里,徽宗即位后大肆兴建艮岳、延福宫、龙德宫等宏大宫室,将宫殿区延伸到内城以北的景龙门外,于是景龙江便成了内城北濠。徽宗为方便与内宫来往,又修一道夹城,自艮岳、九曲池至龙德宫,与内宫相连。
皇帝召见甚急,朱拱之飞马奔到武学巷方知驸马和帝姬入了延福宫,于是又一路驰过景龙江到延福宫,见到清圣驸马时辰已去了不少,不敢再延慢,遂领着卫希颜由夹城直入内宫。
一路行去,秀木林郁,回廊波荡,显见费了不少物力财力,卫希颜不由暗自摇头,赵佶这厮,当真是奢侈败家到极点了!
约摸行了两刻,到得福宁宫外。福宁宫即徽宗禅位前的寝宫崇宁宫,赵佶退居龙德宫后,赵桓便将皇帝寝宫又改回太祖时的原名福宁宫。
福宁宫的议事殿里,政事堂太宰白时中、少宰李邦彦,新任门下侍郎兼枢密院事吴敏,同知枢密院事李梲、蔡懋,兵部尚书路乃迪和新任兵部侍郎李纲,以及资政殿大学士宇文虚中等大臣均在,人人均是眉头紧皱,面色难看至极。
“陛下!”卫希颜虽升得正三品学士,却依旧一袭浅蓝袍子,飘然如行云流水,拱手一礼直身,唇角淡笑,飘逸悠然。
赵桓一见她淡定容颜,因兵报而惶乱焦急的心绪便突然安定两分,虽然仍是眉锋紧皱,凝重压抑的神情却和缓了两分,“希颜,梁方平不战而溃,浚州陷落!”
卫希颜讶然道:“金军先锋不过数千,浚州驻兵加上梁大人带去的京兵当不下四万之数,以多迎少,怎地不战而溃?”
赵桓被她这句话顿时勾起愤郁怒火,一掌拍在御案上,咬牙切齿道:“废材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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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元年正月初二,三千金骑先锋疾驰扑近黄河北岸,直逼浚州城外。
浚州驻防最高长官梁方平此时犹在宴饮狂欢中。
他领两万京师禁军到浚州后,自恃四万大军在此镇守,金兵定会知难而退,不但未曾部署防线,整军备战,反而一如京中习惯,每日与亲信纵酒,宴饮不息,危情迫在眉睫犹自不知。
“将军!”两颊精瘦的常胜军降将郭药师抱拳道,“探子回报,宋朝京师禁军驰援驻此,是否先派小骑探查后再攻城?”
完颜宗弼以秦无伤身份混迹中原三年,对宋人“文官爱钱、武将怕死”的腐败萎靡之风体会深到,闻言朗笑一声,扬眉不屑道:“宋人所谓的京师禁军精锐,在本将军眼中不过一群养肥的猪尔,我大金勇士直冲向前,挥刀按宰便是。”
“哈哈哈!”周遭金军将领一阵狂笑。
完颜宗弼烈焰刀一挥,声如金石裂地,“全军,进击!”
“杀——”三千精骑齐齐狂喝,将惨淡的冬日天色震得一阵抖颤,一排排雄壮精武的身躯忽啦啦低伏,夹马疾冲。
北风呼啸,蹄声奔雷,三千金骑踏破冻土,直扑浚州城。
“大、大人!不好了……金、金兵攻城了!”
梁方平一掷手中酒盏,急急登上城楼观望。只见遥遥天际处,黑压压一大片旌旗冽冽,迎空飞舞,成片成片的金人骑兵如风呼啸驰至,兵戈高举,喊杀冲天,如虎似狼猛扑逼近。
梁方平在东京承平安逸日久,哪见得这番阵仗,“啊”一声尖叫腿脚瘫软,惶声道:“快走!快走!”也不管敌骑有多少,带着随从奔下城楼,喝叫开了南门,打马出城,一路飞奔向浚州大桥窜逃。
主帅都弃城逃了,城内军士哪还有心守城!顿时军心溃散,转眼间,四万禁军齐齐奔涌南门溃逃,人马奔窜,挤塌踩死者不知凡凡。
三千金骑一路呼啸着攻入无人守卫的浚州城。
完颜宗弼目中鄙夷之色更甚,遇上这种没用的肥猪,大军何用休整!他手一挥,喝令向宋兵溃散的浚州大桥方向追杀过去。
何灌站在黄河南岸的滑州城上,眺望一里外浚州大桥上溃败奔逃的宋兵,黝黑面容掠过沉沉不屑的冷笑,待奔逃宋军过得大半时,他胡须陡然飞扬,挥臂断然喝令,“放火,烧桥!”
“是!”副将雷彦奇铿然作答,丝毫未问桥上尚未过河的宋兵怎么办?这等贪生怕死之徒,原本就不配苟延残喘活命于世。
“毁桥后,按计划行事!”
“是!”雷彦奇抱拳领命而去。
俄顷,火油扑浇下大火熊熊而起,黄河河面上现出一道五里长的火龙,烈焰夹着浓烟直卷天际,将惨淡冬日烧得通红一片。
尚未奔逃过桥的数千宋军,人人焦头烂额,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