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说自己乃一介散仙,随便报了个“却云”的名号。
天界散仙何其多,大半都是叫不上名的,倒不怕因此被识破了身份。
本以为可以就此离开,没想那人又开口,“仙子既来到东海,又碰巧遇见,当该本宫来招待,不然倒让别人说东海无待客之礼了。”
晗宁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东海一排在末微的皇子,名为敖愈,平时就爱游手好闲到处闲逛。
本打算回拒的晗宁一想自己还没见识过龙宫长什么样,耽误这一时半刻倒不碍事,欣欣然同意了。
但后来的事情就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是十分出乎。
晗宁长这么大,还没被除兄长以外的人摸过手,但敖愈就摸了,也没被陌生男子邀请到卧房参观过,但敖愈就这么做了,还拿了许许多多东海特产的明珠宝器讨她欢心。
晗宁当时看着他下一步似乎想搂自己入怀,就下意识地推开了他,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男子似乎想对自己不轨。
一想到这茬,晗宁有些来了兴致,从小到大,她还没遇上这样的事过,当下弯起唇做起戏来,嘴上说着“其实我瞧殿下也是个体贴人的,又温柔有趣”,一边找他讨要各种她从未见过、品质较低的海下小玩意儿。
敖愈一看美人上钩,哪管的上别的,尽搜罗了来,然后就开始找晗宁要利息。
晗宁看到被层层光幕封起来的卧房,其实心里并不怎么着急,脸上带笑地看着敖愈脱了一层外衫,捞起一只五颜六色的漂亮甲壳朝他射过去。
结果自然是敖愈伤了一腿,大惊不已,想发力搏斗,却发现根本敌不过晗宁层出不穷的仙器时,撤了光幕,向外呼救。
敖愈打的好算盘,觉得这好歹是在自家家里,饶你一个小仙能强到哪去?他敌不过是他法力低微,自有能降服的了她的人,到时候不管是倒打一耙上报天帝,还是关起门来自己处理都是小事。
最先赶来的是敖愈的亲姐,龙宫的敖薇公主。
敖薇初一赶来,本想祭出本命法器,却一眼瞧见攻击对象,当即就停了下来,她这一收手容易,但准备反击的晗宁可没注意,一条红鞭横扫过来,带着迫人之势将人打翻在地。
后面的虾兵蟹将见主子被打,自然一涌而上,以晗宁的脾气,不把龙宫捅翻了都算她脾气好,海水搅动之中,误伤了一只千年龟丞相,真是再正常不过。
敖薇才开口曾上过天宫见过她,自然认得出她便是那个天地独尊的公主,但晗宁仍是不留情面地当面将敖愈骂的一无是处,两人也自此结下梁子。
当然晗宁气哄哄地跑回天界的时候,只想着要向天帝诉苦,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偷偷跑下界的,更不知道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告了状。
这些话添油加醋配上梨花带雨的表情,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信服。
“哦?”天帝听完只是沉吟,并不作判断。
神官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这事被她这么一说就成了完完全全的龙宫皇子的错了,若是那敖愈没有想入非非要干些龌龊事,这种劫难怎么也落不到他身上。
但这样一来,似乎伤了一腿还算轻的?
天帝怕是不会轻饶了他。
天帝一叹,“你虽是受了委屈,但也是犯了错,你既发现了那小龙的心思,何必又去故意招惹,还搅得龙宫鸡犬不宁,罢了,你这脾性难改,好好回去反思,龙王若是找你道歉,你也莫要受,接下来十年内你且好好在宫里待着,哪里也不要去。”
“可……”晗宁有些不服气,这明明是敖愈的错,纵使她没注意分寸,但敖愈难道就无辜吗?
“出了这等事,朕相信龙王自会清理门户。”天帝的眼神淡淡朝那与龙王私交甚好的神官投过去,惹得对方一哆嗦。
晗宁这才垂头丧气地应了。
她毕竟是天界的公主,享着众人朝拜的礼,就该懂该知道的礼仪,十年禁闭算不上什么罚,只是为了磨她的性子罢了。
北辰尚未得知自家学生的事之时,偌大的琼楼迎来一位客人。
彼时夜幕刚落,碧玉为盘,满天星斗。
月老满头华发只用一根红绳系起,走到北辰身边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当了她的老师。”
北辰神色微微一动,浅浅的眸光浮动,“意外。”
月老笑看他,“当初虽是天帝所求,但你可以拒绝。”
北辰便静静地不说话,兀自啜了一口茶。
月老摇摇头,无奈,“明明当初,公主魂魄将将聚成之时,我告诉过你,你这没睡醒过的红鸾星变精神了,到时候情丝该长长,该多多,愁的人啊……”
月老再一看老友舒展的眉眼,“得,当我没说,你这明明是乐在其中,呵,我倒要看你以后该怎么和天帝提这事。”
北辰素白修长的手按下他打算往嘴里送的茶,“你别说风凉话,这事还远,你只操心你那些红线吧。”
月老恨恨看他一眼,“要不是你俩姻缘天定,我定要把你那根红线扯出来剪断了才好。”
老妖怪一个,倒要开始儿女情长了。
北辰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回忆(四)
北辰再次见到晗宁时, 是在她的宫殿里,如今晗宁无法四处走动, 他要授课自然也只能屈尊亲自过来。
一路上的仙人婢女对其莫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