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墙之后的月凌霜看在眼里。她知道夕能感觉到自己,这种感觉又有些无端的安心,特别是那独有的笑容。
过了没多久,铸剑山庄的人真的从不远的地方过来了。夕这才多了一个心眼。
秦少怀走在最前面,身着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和煦温润,看上去颇为公子之风,只是神色并不好看,似乎有什么心事。他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厮,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经过夕的时候,秦少怀并没有缓下了脚步,极好的视力让他在很远的地方就看清了白布上的字迹,这年头,自家山庄的困境还有那些烦恼的事情让秦少怀将同情心放入了最深的心底。
却没想到,自己举步离开之际,夕清冷的声音从身后淡淡地传来。
“公子,看您衣着不凡,家中可缺侍女?小女子孤苦伶仃,若再无人要的话,便要饿死街头了。”
夕虚弱地出声唤住了秦少怀,有些清瘦的模样,再配上眼眸中那养着泉水般水汪汪的灵动,让秦少怀真的停下脚步来。
这才开始打量跪着的夕,虽然没有绝色的容颜,可是非常合眼缘,舒舒服服,干干净净,请冷却不生硬的容颜,似乎在硬撑着的模样,让人徒增许多好感和怜悯。
真是好看的眼睛,似乎,似乎……有些熟悉啊。不知为何,秦少怀总觉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样的眼睛,但想了好久都没有出处。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夕还是如初地盯着自己,带着点点渴求。虽然,他心中是有些怜惜的,但是,他并不需要侍女,山庄中的佣人很多,也没有急需什么,就算要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排。
于是,秦少怀摇了摇纸扇,心中纠结了一番,让后面的小厮拿出了一锭银子,亲手放在白布上。
“这些够你吃一个月了,再想想其他法子吧,姑娘。”说完,抬步便要走。
“公子请留步,无功不受禄,小女子并不是讨饭,这银子不能收。我上过几年私塾,若公子家中有女眷需要陪读,或许可以胜任。”
夕见秦少怀要走,想着资料中写着刚刚待字的秦少清,便想要以此让秦少怀留下自己。否则,若错过这个机会,便再无可能光明正大地进入铸剑山庄了,一时有些紧张,跪坐的下~身也因此立了起来。
“文书,代笔,小女子也都可以的。公子……别走!”夕算是重新认识了自己一遍,居然也能这么娇滴滴。
“这……在下来自铸剑山庄,里面都是粗人……”
或许夕是无心之说,但到底还是击中秦少怀的烦恼。自己的妹妹并不像江湖传说中的那么听话乖巧,反而脾气乖戾地很,自从唯一能治她的二弟失踪之后,她就愈发变本加厉,吵嚷着要去找二弟。但娘亲怎么可能答应,她和二弟的事情,可一点都不光彩。
所以,被软禁在家中的少清把能丢的东西都被摔的差不多了,更是没有人能够近身。山庄中的侍女都害怕去服侍三小姐。
这也是这段时间自己和娘亲极其头疼的事情,若是……秦少怀看了一眼清清丽丽的夕,有些动摇。或许,相仿年纪的她俩能够好好相处也说不定,若真不行,就让她去伺候娘亲好了。看她的样子也像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不像是在骗人。
“小女子只求一处栖身,公子所说并无大碍。我孤苦伶仃,若公子不收留我,我真的……真的无处可去了。”夕看了一眼秦少怀,不知是入戏了还是怎的,此时,竟真的觉得自己仿佛无家可归一般。
虽然铸剑山庄这两年都无法铸剑,实在有些坐吃山空,但一想到妹妹,秦少怀便打算赌一次。想着便问道:“那姑娘便跟我走吧。”秦少怀伸手将夕扶了起来,“铸剑山庄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能侍奉好三小姐。”
果然是让自己去陪秦少清,夕舒了一口气,为自己说对了而感到庆幸。看着秦少怀伸来的手和那和煦的笑容,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刺眼。不过她也不敢将手放于秦少怀的手中,那因为拿剑而全是厚茧的手若一触碰肯定要被拆穿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
于是,夕抖了抖袖子,收拢了手,低着头,顺着秦少怀的手站了起来。秦少怀也没多想,只当是这姑娘羞涩矜持,心中倒也觉得新奇。毕竟,江湖儿女,大多不拘小节,这样的女子确实不多见。
夕跟在秦少怀的身后,瞥了左边的石墙一眼,已经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小霜的存在了。是离开了吗?她有些困惑,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
这一别,恐要好久好久才能再见面了。曾经几年不见也未有这么大的舍不得,可此刻却不知道为何,竟蓦地浓烈起来。
秦少怀原本也就是想买点东西讨妹妹和娘亲开心,有了夕之后,这事情似乎变得好办了一些。毕竟,让他挑首饰发簪之类的,总是弄巧成拙。
在金饰店中,因为夕知道这两年铸剑山庄的情况,也并未挑特别贵重的首饰。反而是那些看似小巧精致却又不特别昂贵的,这让秦少怀对她又多了一份好感。
“下次,还要劳烦姑娘再陪我来挑。”秦少怀的脸上多了一抹舒心的笑容,他觉得或许这么做是对的,是老天找了一个知心的女子来帮自己。
却没有想到,他带回家的是铸剑山庄全族的噩梦。
“对了,还没问姑娘名字呢?”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