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看过了他所有的表情,就算仍觉得他容颜丽可倾国,可再怎么样自己也对他美貌免疫了些。可现在,此时此地,慕容涤尘却是真真正正的呆住了,不,应该说,有些傻了。不仅是他,就连那个羞涩的少年,也看着纪悟言直了眼,半晌没了声音。丽雪灼张大了嘴巴,手几乎再也捉不住卫流霜。 “叮”的一声,文静倾手里的铁琵琶摔下了地,发出巨大的响声,却没有惊醒半个人来。这下唯一没有被这笑容迷惑住的,就是被点了穴道,还在昏迷中的卫流霜。所有人都觉得有些醉了,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浮在空中。原来这世上,还有比美酒更醇更加醉人的东西。原来真的有人,能一笑天下醉。 “看够了么?”纪悟言轻轻的声音,滚过众人耳边却仿若惊雷,身子同时一抖,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纪悟言没有乘着他们失神之际出手,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能让涤尘的母亲冒这个险。从不同的方位看着纪悟言,慕容涤尘、丽雪灼、文静倾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情-这个人……真的是他们认识的纪悟言吗?他们认识的悟言没有这样自信的眼神,他们认识的悟言没有这样毕露的锋芒,他们认识的悟言没有这样夺目的光彩,他们认识的悟言也不会这样咄咄逼人的说话。就连慕容涤尘,也迷惑了-悟言为什么突然要装出如此的表情?还是说…… 这个才是真的纪悟言呢? 横剑上前,纪悟言一步步逼近拾月宫主宽大的座椅。不知道为什么,这般的纪悟言却令文静倾和丽雪灼不敢靠近,只看他一步步登上台阶,越走越近。看着他二人也愈来愈凝重的神色,纪悟言微微一笑,一派神采fēng_liú,脚下却也不再动,就在原地远远与拾月宫主对峙。而这时的拾月宫主,也似乎变了。他慢慢的舒展开蜷曲着的身子,脸色还是苍白的,却制住了咳嗽,原本浑浊的双眼里也射出了精光。早在纪悟言与慕容涤尘来之前,他早已派人探得了他们的武功情况,所以此际才得以并不失措,可看看纪悟言的神情,心中也渐渐有些打鼓-难道探子们的情报都是错的,这纪悟言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这样想着,他的身体也慢慢绷紧,蓄势待发。 (26)看着站做金字型的三人,纪悟言微勾唇角,一把把手上的剑掷在地上。金属和大理石敲击的声音十分清脆,反射的光华也十分耀眼,只衬得拾月宫主收起天真的脸更加阴晴不定。 “宫主,”纪悟言神色淡定,丝毫不见慌乱,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淡淡道,“阁下要涤尘杀人,不过是想要找出那个人罢了。既然如今已经找到,又何必大费周章?” “你说什么什么?”拾月宫主没开口,丽雪灼已经要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胡话,什么找人,不要随便说些有的没的。” 他这一开口听起来像是在教训纪悟言,可纪悟言心底却明白他其实是在帮自己开脱。于是略带感激的对他笑笑,丽雪灼立即好一阵脸红心跳,心中叹息连连-我的天啊,这人原来已是倾国倾城,难道现在真的要笑倾了天下才罢手?拾月宫主却不管丽雪灼,只径自看着纪悟言;纪悟言也就一径微笑,干脆让他看个通透。半晌,拾月宫主终于道,“不错,可人在哪里呢?” 纪悟言也不说话,一双月华流光的美眸异彩溢漾。拾月宫主心魂被他一慑,只觉得这人生得实在是太美,落在人间真成了罪过;偏又是旁人学不来的翩然风采,不是自己心中日夜的记挂的那人是谁?于是眼中神光渐渐收敛,神情恻然道,“是啊,是你。不是你又还能是谁呢?”说着又看了纪悟言一会,才道,“你跟我来吧。” 刻意不向后看,纪悟言随后跟上,却被一直炽热的手紧紧拿住手腕。 “不许去,我不许你去。”说话的人声音冷硬,听在纪悟言耳中却倍觉心酸,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你忘了么?刚刚你答应我的……再不做这样的事了,再不做了……” 这话声很轻,好像轻轻一呵,就溶入在空气里;可这一个字一个字砸在纪悟言心上,一下一下却不亚于千斤重锤。自己何尝不想呢?何尝不想永远留在他身边,何尝不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不忍心啊…… 怎么忍心见他为难,怎么忍心看他的手染上血腥,怎么忍心看他和母亲之间有添误会,怎么忍心……忍心看他皱一皱眉,忍心看他不开心?又怎么忍心看他走和他大哥一样的路?聪慧一如纪悟言,怎么会看不出来慕容涤尘渐渐明了的心思。这样下去,他也许会爱上自己,也许自己真能和他双宿双栖,再不分离;可总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到那时,依他个性定然不会离自己而去……自己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他和慕容清尘一样,在江湖上背负着骂名?所谓挥剑断情,是不是就是如此。成全了他就好,而自己会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纪悟言方才的那一番话,全是靠着七岁那年偷听的慕容夫妇对话,还有这些年的一些传言得出的-丽雪灼和文静倾既然是拾月宫的人,那么丽家的灭门,慕容泠然的私奔,还有追踪他们的大批高手失踪,一定是早有计划;说不定连夕菲的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如此劳师动众,又虏来卫流霜-为的,似乎只是要让慕容涤尘做一个抉择而已。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那么……是不是为了那个“孽”“赎”的预言呢?拾月宫该不会是想找到那个“孽”利用他来大闹江湖,复兴黑道吧…… 如此猜测着,才有了刚刚纪悟言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