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门,b站在门外,还是一张堆满了无所谓的脸。
“嗨。”她挥了挥手。
“嗯。”我回答道。
“能让我进去?”她往房间里指了指,我赶紧侧身让她走进来,随手带上门。
她把椅子从桌肚下搬出来,轻轻放在地上,再慢慢坐上去。我迈开大步,一屁股坐在床上,顺势躺下,一只手撑着脑袋。恍惚之间,我们仿佛回到了位于那个遥远城市里的我的房间。
“你妈妈的事,很遗憾。”她低垂着头,头发挡住了她的脸,身体在微微颤动,想必是真的挺伤心。
我轻轻“嗯”了一声,除此之外完全想不到别的回答方式。
和b的悲伤不同,对于老妈的死,我还处在一片混沌里。大脑在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一片空白,但很快就被一个问题填满了。老妈她真的死了吗?为什么我现在感觉不到那么多的悲伤?如果真正的丧亲之痛是像瀑布倾倒进小湖里那样的话,那么对于现在的我,更像是在太平洋上飘起的小雨,有种把握不定,缥缈的感觉。
“现在几点了?”刚出现在脑海里的问题竟然脱口而出。
“诶?”b惊愕地抬起头,露出了微红的双眼,又赶紧低下去用手抹了抹。“我。。。不知道,大概有四点了吧。。。”
“要不你先回去睡一会儿,等早上我们再一起去n市里逛一逛。”我提议道。
她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我,眼睛比刚刚更红了。“你。。。”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我打断她,“他们可是群向我们隐藏秘密20年的人,怎么可能随便相信他们的话。我觉得老妈还没死,这不是可怜的自我安慰,是我仔细考虑了才得出的结论。这个地下研究所里,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那你想怎么办?”b听了我的话,稍微冷静了一点。
“不知道。”我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总之明天先出去逛逛,办法总会有的吧。”
过了一会儿,传来椅子脚摩擦地面的声音,紧接着是开门和关门声。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刚刚和b的对话场景在我脑子里重播。平时的b总是挂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像对什么都是一个态度。这只是大多数时候的她。对一个人来说,黑暗和光明的部分是对等的,越是阳光灿烂的人,影子就比别人更黑一点。当b对一件事有所谓的时候,也会把平时积累下的感情都用上,即使它们少的可怜。
突然,我有了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恍然想起,几年前我家养的狗死掉的那个下午,她坐在我房间的椅子上,和刚才一样,低着头,偶尔吸一吸鼻子。只是那时的她还没有这么长的头发,我可以隐约看见在她脸上缓缓流淌的泪珠。
“哭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我大声对她说。
“但是。。。”她猛地抬起头,又瞬间低下去,用手抹了抹脸,才又抬起来。“你不觉得它很可怜吗?”
“我才比较可怜吧?它是死了,没什么挂念。要一直记着它还要活下去的可是我!”我无奈地说。
她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自己起身离开。
我不再回忆,眯起眼睛瞟了一眼。
一如几年前的那个下午,她又没有把椅子塞回桌肚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