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小翠和平时有些不同,在往嘴里小口扒饭的时候,偷偷地瞟了陈枫好几眼,脸上还泛着一抹嫣红。好几次她张开口想说什么,可看了看父母,欲言又止。陈枫知道,陈守业提出的事情,小翠已经知道了。
陈守业的脸色有些落寞,同样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杨氏还和平时一样,对陈枫十分关心。
等了足足一天,看到陈枫都没有和自己再提起昨晚的事情,陈守业和杨氏的脸上都有些沮丧。小翠藏在房间里,更是没有出来。
陈枫知道,自己没有及时答应,已经伤了他们的心。陈守业和杨氏对陈枫倒是不会有什么怨恨,可是,看起来他们是很想陈枫一口答应的。不过,陈枫有自己的苦衷,却又不便说出口。难道最好的办法是一口回绝吗?
当晚,陈枫破天荒地没有修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看起来,待在银湖镇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是明天离开呢,还是再等几天?总之,不能在此很久了。
实在睡不着,他披衣而起,打算将实情告诉陈守业,免得拖得太久,双方反而更受煎熬。
陈枫手指还没有叩到门上,便听到了陈守业和杨氏说话的声音。
“当家的。小枫没答应确实可惜,我也很喜欢这孩子。可是,这事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也许是小枫脸皮薄,不好意思应承下来。我看忙完这几天,等过年开春的时候,再和小枫提一次,也许他就答应了。”
“哎,若是能等到明年开春就好了。我也不再瞒你了。我这次去泉州进货,之所以空手而回,是因为我在泉州遇到了沈万三。”
“沈万三?就是我和小翠常去干活的沈家的沈大官人?”
“是,就是他。他让管家突然拦住我,让我过完年就把小翠送到他府上。”
“送到他府上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杨氏的声音突然有些惊慌。
“就是那个意思。你说我能同意吗?可是他的管家一把将我推倒,说不同意也得同意,没得商量。”
“我当即表示要请怒蛟帮来帮我理论,谁知道那个管家却说,怒蛟帮的二帮主是沈万三的侄子。他还扬言,若是我不想家破人亡,尽管去说。”陈守业恨恨地说。
“怪不得你回来之后那番模样。所以你才火急火燎地撮合小翠和小枫的婚事?”
“是啊。我想了,他们两个早早定下来,也许沈万三还会改主意。那沈府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多少黄花闺女抬进去之后,几个月后便被抬出来,丢进江里流走!”
“万一小枫不答应,我们是不是在镇上再找个后生?”
“哎,怎么找?沈万三的管家已经放出话来了,整个银湖镇,任是谁,都不敢娶小翠啊!也就是小枫,他是外地人,一直在店铺里没出门,不知道这情况,我才撮合他们。说起来,这事我不敢瞒着他。若是娶了小翠,他也会担一些风险。不过,我也确实是喜欢小枫这孩子。半年前我就有这打算,可总想着再等等,谁想到……”
“当家的,这怎么能怪你?还不是我说孩子还小,可以再等半年,看看小枫的品性再说?可是眼下可怎么办啊?”
“孩子她娘,你别急。明天一早,我再和小枫说一次,把实情都告诉他。我想清楚了,咱们不能稀里糊涂就让他们结婚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年前离开银湖镇,换个地方落脚,总不能坑了孩子。”
“当家的,你想得多。也只能这样了。”
“可惜又要让你和小翠跟着我受苦了。好不容易我们才安定下来,这才几天?哎……”
“当家的,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们一家能在一起,就是吃糠咽菜我也甘心。”
听到这里,陈枫总算清楚了这件事的因由。再想起那个被撞落水的船夫,他的牙齿咬得“咯嘣”作响,心中燃起了怒火。
他没有再去打扰陈守业,而是转身回到房间,换上了一身黑衣,随即出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雪下得正紧。
陈枫所过之处,偶尔会传来了两声犬吠,随后又寂然无声。
五更天的时候,陈枫才风尘仆仆地返回了店铺,开始收拾行李。他又找了张毛边纸,给陈守业一家留了一封短信:
“叔叔、婶婶并小翠妹妹: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收留与关心!
小翠妹妹人很好,若是我没有那么多特殊情况,我一定会和小翠妹妹成亲。可是,我却不能。因为我的心更多的已经属于外面那个更广阔的世界。我离开了,也许有一天还会回来看望你们。
这半年你们给我的开的工钱,我都攒起来了,现在都放到枕头底下了。还有另外一笔钱,是属于沈万三的,也留给你们,算是他给你们压惊赔罪的。
另,小翠妹妹,暂时没有机会给你买竖笛了,那几件首饰并珠子,送你作嫁妆。
祝你们二老身体健康,祝小翠姻缘美满!”
署上落款,将写好的信压在炕头的桌子上,陈枫从乾坤布袋中掏出了一些金银和首饰,还有几件得自秘府遗址的装饰用的珠子,同样留在了枕头下,和一堆铜钱放在了一起。他留下的金银珠宝不是很多,但足够他们一家三口二三十年的简单花销。钱多招祸,陈枫不想陈守业一家因为钱多了而苦恼。
收拾好了行李,带着浓浓的依恋走出了铺子。他轻轻地关上店门,生怕弄出一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