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尾红鳍鲤鱼摔在船板上,“啪啪”乱蹦。
“哦,我忘了告诉你,她有了身孕。”我状似无意的提起,眼角余光偷瞄他。
“真的吗?她是不是很开心?”弄月的笑容纯净,不含半点杂质。
“我猜她现在还不知道,不然就不会爬树摘梅子。”
弄月笑着摇头:“她就算知道,也一样会上蹿下跳。”
“没错,她一开心就变成了孩子。”我一点点品着杯中的花雕:“那你呢,你每天这么过着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才会这么过。”
“你为什么不修炼火神九翼?”
我自知这话问得突兀,甚至有点多管闲事,但我曾亲口把梨落托付给了他,而他对梨落的心,并不输给任何人。我总觉亏欠,可是他说,只要她幸福,于己,感同身受。
教人无法不欣赏,这般淡然与超脱,自是情至深处。他甚至从不向我打听梨落,大抵是知道我有空找他闲话家常,就代表万事如意。但我仍不理解,既然决意不再相见,何不……
“我不想忘。”弄月轻描淡写的回答。
不远处,九孔石桥,亭亭画舸,逐一浸润在晚春的濛濛烟雨中。
“可惜啊……”我朝桥堤上张望了一番:“那些美人儿就这么被你辜负了。”
弄月又是一笑:“缘份未到,何来辜负?”
“缘份跑不到你这四不着岸的小船上来。”
我正准备端出资深前辈的架子高谈阔论,忽闻一名女子的声音:“我昨晚就是在这一带看见月华公子的,你们不信就算了!”
由远及近的环佩叮咚,一只黄鹂“嗖”的冲上云霄,柳梢在水面划出阵阵涟漪。深深浅浅的翠影中,走来一群罗裙环髻的姑娘,说话的不过十六七岁,青衣黛眉,腮凝桃花,清丽的面容上微带薄嗔。
弄月压低了斗笠边缘,置若罔闻的享受垂钓之乐。
随行的另一位姑娘笑道:“幺妹儿昨晚淋了场雨,可是糊涂了。月华、七星两位公子素来行迹无踪,天下无人不识君,却也无人窥其真貌,若非大奸大恶之徒,最多不过远瞻几分身姿罢了。你又是如何对得上号的?”
“月华剑。我在爹爹收藏的兵器谱上见过那把剑,不会认错。”
“就算是偶遇,他怎会平白拿剑给你看?”
“二姐,我真的……”
不等她分辩,另有人接过话去:“就是啊,说不定是假冒的。青儿,爹爹向来疼你,为你寻的亲事都是姐妹中最好的,你还挑拣什么呢?哎,听说城南新开了间绸缎铺子,趁着天没黑,赶紧过去瞧瞧……”
“不是我想要的,再好也是枉然。”
无力的低喃湮没在叽叽喳喳的说笑中,众人转眼已走远,留下她一人沉默的站在小桥上,神情寂寥。夕烟透过柳枝笼罩着她的脸庞,粼粼水光映入瞳中,宛如秋波流转,鬓边垂发轻轻随风飘起,尤显肤若凝脂。江南女儿乡果然名不虚传,这位更是堪称极品,便是与她那群姐妹相比,也胜了几分出尘的灵气。
我心中暗赞,弄月却依旧不为所动——装没事人?
迫于我审视的目光,弄月终于无奈的放下鱼竿:“她酒醉失足掉进湖里,我恰好路过救了她,又不知她家住何处,只得陪坐在一旁等她清醒……并非你想象的艳遇。天色不早了,我们动身去烟雨楼吧……”
话音未落,一串清越的音符在水雾弥漫的空气中飘散开来,弄月竟然怔住。
我看向石桥,那姑娘不知何时拣了片叶子含在嘴里,吹着一支听起来有点耳熟的曲子。
我绞尽脑汁的思索在哪儿听到过。能引起弄月如此反应,八成和梨落有关,可梨落哪里会吹笛子?
叶笛绵绵,如泣如诉,淡淡的相思,淡淡的忧伤。弄月侧耳聆听,眸中逐渐焕发出异样的神采。我虽不解曲意,却也恍然了悟。他不愿忘记的,不是梨落,而是那段珍藏于心的过往。只是,为她深种的情根,凭谁来解?
我犹自感叹,弄月从怀中取出一管玉笛,顿了顿,横至唇边,下一刻,天籁般悠扬的乐声缓缓流淌。
桥上的姑娘讶异的循声而望,弄月浑然不觉。风掀掉了他的斗笠,飞舞的青丝中,天人般的容颜。
笛声的契合曼妙无比,交织的视线结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浓墨淡彩的烟雨画卷渐渐鲜活起来,我的存在似乎变得多余。
临走的时候我才想起,那曲子听梨落弹过一次,她还宣称是自己最拿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