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他果然也没睡,也是和我一样紧张么?曲月升默默的想着。
料峭春寒,夜风袭人,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五感变得异常清晰。在离论战不到三个时辰的紧张深夜,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肚子好饿。
想到这,曲月升像忽然被风附了身似的,扭头就走,小碎步在空旷的庭院里格外清晰,一嗒一嗒的踩着风声拐进了厨房。
多亏了出家人过午不食的戒律,厨房一点吃的都没剩下,曲月升就着现有食材和了面,其中浪费了多少团面不提,总之最后她还是捏出了巴掌大疑似馒头的面粉团,又从门外搬来一些劈好的干柴,火折子一点,盖子一合,馒头就蒸上了锅。
可是干吃馒头太不营养了吧,曲月升捧着脸思考了很久,忽然灵光一闪,厨房里的白菜又遭了殃,一大堆碧绿的叶子被扒开,只留下里面嫩绿的菜心,扔锅里焯水一煮,就算不放半点油腥也很清甜。不过要是抠门的方丈看到这浪费的一幕,大概……会哭吧?
想到这,曲月升把扒下来的菜叶洗干净,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很快馒头也蒸熟了,曲月升迫不及待的把盖子揭开,滚烫的水蒸气扑面而来,糊了她一脸,她立刻像蟋蟀一样灵活的逃开,脸还是给烫的绯红,手也有些红肿,她毫不在意的用凉水冲了冲,包着布把馒头给端了出来。
青菜配馒头,怎么看怎么寒酸。曲月升想了想,灵机一动,强忍着烫手把馒头从中间剖开,用筷子把煮熟的菜心夹进去,也算一份偷工减料版的三明治,她多又泡了一壶香茶,连着一起放进了食盒,食物的香味混着香茶的清爽扑鼻而来,驱走了春夜的寒意,却让人更加饥肠辘辘。
曲月升强忍着偷吃的yù_wàng,把东西统统装进了食盒。
方才做馒头的时候听见更夫打五更,加上耽搁的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凌晨四点,天色还是漆黑一片。曲月升一手提灯,一手提着食盒往闻远的禅房小跑而去。就像童话故事中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捧着自己满满的一番心意去寻找爱人,越是小心翼翼,越忍不住偷偷窃喜。
闻远的禅房依旧灯火通明。她深吸一口气,期待的敲了敲门。
大概是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访客,闻远怔忪片刻,见门外的黑影娇小玲珑,颈边垂下的发丝被夜风吹得鼓起,影影绰绰的映在门外。如此长的头发,他心下了然,却并不去开门:“深夜来访,不知贵客有何事?”
“圣僧,是我呀。”曲月升低声道:“你快开门,我带了好东西给你。”
闻远不动如山:“曲姑娘虽是带发修行,但毕竟男女有别,深夜来访恐怕多有不便,若真有东西想交予贫僧,明日遣个小沙弥送来也就是了。”
“明天再给你可就凉了啊,你先开门再说嘛。”曲月升撒娇道。
闻远沉吟了一会:“曲姑娘带来的可是食物?”
曲月升嘿嘿一笑:“圣僧就是圣僧,果然聪慧过人。”
闻远轻轻地摇头,温和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度:“不必了,出家人饮食定时,不到寅时是不能进食的。”
“啊?”曲月升愣了愣,好像白天的时候闻远跟她提过这条规矩。她掰着手把前几天背过的十二时辰表数了数,寅时也就是现代的五点,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吧,她庆幸的道:“那也没关系,我用布包住了食盒,等寅时再吃也应该是温热的。”
闻远单手竖掌,行了一个佛礼,从门外仅能看到他的影子动了动:“寅时进食是出家的戒律,曲姑娘只是带发修行,可不必遵守此律,不若早些回去,吃了宵夜尚能休息一阵。”
“这样啊。”曲月升失望的低下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大抵是她自己也没想到忍着困意忙活了半天,捧着一番心意满怀期待的来送早餐,却连门都没能进去吧。
“啊嚏……”一阵寒风吹来,曲月升打了个喷嚏,当下脸涨的通红。如今这情景也算是饥寒交迫了,她略显尴尬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就走,不再打扰圣僧,可是双腿怎么也不肯挪动半步——大概,还是想多看一眼,哪怕只是他的影子吧。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曲月升闻声抬头,竟然看见了弯腰的闻远,只觉得手上一轻,食盒竟然被他接了过去。
“多谢曲姑娘好意。”闻远单手竖掌,礼貌的道。
他太高,曲月升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她忽然又傻笑了,还没来得及说话,闻远已经摊开搭在手上的袈/裟,按在曲月升身上。
“更深露重,曲姑娘请回吧。”
曲月升呆了呆,赧然低头,轻声自语:“第二次了。”
“嗯?”闻远拉长了尾音,表示疑惑。
这个低音炮把曲月升秒的晕头转向,就像刚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张教主,目的已经达到,再待下去只怕就要走火入魔,还是先溜为上:“那什么,圣僧,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吃。”
话音未落,曲月升就红着脸飞快的逃开,只听得闻远在身后喊:“曲姑娘,灯!”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