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抱住了就爱不释手似的,范垣才明白了为人父母的感觉,也渐渐地有些理解琉璃为什么爱朱儆爱的比性命还要重要。
从郑氏自戕,朱儆发难,至此种种仿佛都在他预想之中,但唯有一点是他料想不到的,那就是,对于琉璃跟明澈母女的思念之情。
正在出神,门外风动,有人悄然走了进来。
范垣抬眸看时,却见是披着银灰色狐裘披风的严雪。
灯火摇曳,殿内光影随风变幻,范垣对上严雪的目光,缓缓地站起身来。
严雪也静默地望着范垣,而在她身后,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手中竟各自捧着些托盘捧盒之类,上前放在桌上,收拾了半晌,竟布置出了一桌数样的菜肴酒食来。
宫人们布置妥当,便悄悄地退下了。
先前在范垣眼底的思念之色早就敛去,就算是面对这满桌酒肴,也仍是向来的处变不惊的冷漠表情。
范垣拱手行礼:“参见娘娘。”
严雪淡声说道:“范大人不必多礼。”
说话间严雪已缓步走到范垣跟前,她瞥了范垣一眼,见对方垂着眼皮静默无声,严雪一笑,便在上位坐了。
严雪举手斟酒,一边说道:“范大人请坐。”
范垣站着不动:“不敢。”
“范大人不必拘束,”严雪道:“并没什么意思,只是天寒夜冷,担心范大人受了委屈,所以特来探望罢了,怎么,大人不赏光?”
范垣默然道:“这只怕不合规矩。”
“规矩?”严雪长笑出声,举起一杯酒:“这可奇了,范大人什么时候也这样瞻前顾后起来?自我认识你开始,你何曾把什么规矩放在眼里?比如这后宫,你爱来就来,要去则去,谁还能管得了你?那会儿你不知道何为规矩,偏这时侯跟我提规矩二字,岂不可笑。”
酒水在杯中晃了晃,严雪慢慢地一口饮尽,看向范垣。
范垣默默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我想?”严雪挑唇:“我想看看范大人的下场罢了。”
范垣道:“要看范某人的下场,现在是不是为时尚早。”
“的确是有些早,只是我着实等不及了,请范大人见谅。”严雪笑看着他,道:“这些菜肴都是我特意吩咐人做的,怎么,难道不合大人的口味?”
范垣不语。
严雪道:“或者,是怕我在这些东西里下毒?”她说着,举手夹了两样菜肴吃了,“果然你变了,先前是何等的果决,现在却仿佛妇人一样怯懦犹疑。”
严雪抬眸:“你要是怕有毒,我就喝给你看就是了。”
她举手去拿范垣跟前的那杯酒,范垣俯身一挡。
严雪突然顺势一反手,竟攥住了他的腕子。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俯身,目光相对,范垣看着严雪眼中水火交加,道:“阿雪。”
严雪眉峰微蹙,却不言语。
范垣的声音不再如之前那样冷,带一点温:“先前我出自私心相求于你,的确是我欠了你。”
严雪冷笑了声:“不管如何,都得是我自愿。”
范垣望着她的双眼,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从来都知道,可是对不住,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严雪的手微微发抖,嘴唇一动似乎想笑,那个笑却还未等到惊鸿一现,就即刻宣告破碎。
范垣道:“这辈子我的心,只能在一个人的身上,除此之外再也分不到别人身上了。”
严雪的眼中本有泪光乍现,听了这句,却用力将范垣的手甩开:“你、你说什么!”
“你我相遇于微末之时,我因懂你,更加相信你的为人,所以才放心地把我平生至爱托付于你,而你,你也总该懂我,”范垣淡淡道:“我的心意,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
严雪无法置信地望着范垣:“范垣,你到底在说什么?这样自欺欺人有何意思,明明很快就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温纯,你竟然还敢信誓旦旦的说什么……”
“阿雪,”范垣笑容平静,一甩袍摆,缓缓地在对面坐了,“我敢。因为我从来没有辜负。”
“我从未辜负,除了对你之外。”他举手拿起杯中的酒,在唇边嗅了嗅:“我的情意,也从未变过。”
他举起杯子要喝,严雪却猛地扑过来,挥手将他的杯子打落。
范垣抬眸看,严雪一眼不眨地望着他:“你、你……”
他在说什么!
他明明早已经另结新欢了,怎么还厚颜无耻地说自己从未辜负不曾改变。
就算觉着他所说的话如此荒谬,就算严雪的心中有无限的疑问,以及不容分说的不信,但是范垣说话的语气,他的神情,他此刻的眼神,却让严雪无法质疑。
***
离开麟德殿,扑面的寒风吹来,严雪的心中却一团燥乱。
好不容易下了的决心,却又轻而易举被推倒。
六神无主地回到了黛烟宫,还未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