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哪里记得两个姐姐的婚事,就算知道,或者随意指给某个功臣或者某位得意的朝臣之类的,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
其实因为严雪的身份,也有不少世族大家或者王公贵戚的女眷,借着进宫觐见的机会,旁敲侧击提起两位公主的亲事,且除了宣仪宣宁的亲事之外,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就是朱儆的婚配。
早在郑氏夫人还在的时候,郑家两位出色的姑娘屡次出入宫门,坊间便有了好些猜测。
及至郑氏夫人身故,两位姑娘却隔三岔五地仍进宫来,尤其是听说那位佳慧姑娘是最得皇上亲眼的,陆陆续续不知道赏赐了多少东西。
且郑佳慧品貌皆上,又是出身高门,想来是将来的凤位预定了。
但虽然如此,三宫六院,毕竟还有许多可以钻营的地方,所以随着朱儆越发大了,严雪竟也越发忙了。
先前严雪因见宣仪还不错,便想给她从朝臣之中挑个好的,至少不必委屈了她,可挑了两家,私下问宣仪的意思,她倒都是不大肯。
严雪心中暗暗诧异。后来,两人说话中,宣仪无意中竟透出一句:“今儿来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温侍读,都说探花郎不错,果然是不错的。”严雪察其言观其行,才明白她竟然中意温养谦。
由此,严雪私下里便跟朱儆说了,只说自己给宣仪看中了养谦,并不说是宣仪自己看中了。
朱儆听了,半晌没言语,最后笑道:“温爱卿自然是好的,只是……”
——只是温养谦是“温纯”的哥哥,“温纯”是自己的母后。可宣仪公主又是自己的姐姐。
如今,姐姐要嫁给“舅舅”,这辈分算起来,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可幸而此事只几个当事人知道,且毕竟“琉璃”跟“温纯”完全是两个人,更毫无血缘关系,倒是算不得什么。
且又是严雪亲自开口,朱儆只是稍微为难,忖度了两天后,便应允了。
朱儆亲自跟养谦说起了此事,养谦目瞪口呆,忙推辞不受,朱儆笑道:“朕做主,爱卿就不必多言了,难道你看不上公主吗?”
养谦自然只说配不上而已,朱儆叹了口气:“朕曾听纯儿说过几次,操心你的姻缘呢,如今朕给你解决了,倒也算是为她去了一桩心事。你放心,宣仪公主是极好的。朕不会亏待了你。”
养谦听皇上的话说的如此亲密厚爱,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得领旨谢恩而已。
钦天监择了日子,只等到腊月就成亲。
且说李诗遥闻听此事,惊急之下,竟昏厥过去。
醒来后,便大呼沛儒的名字,哭天抢地,求温姨妈给自己做主。
因为是在范府里,温姨妈见闹得如此,暗中恼怒,又怕影响到沛儒,且惊动了琉璃。
殊不知琉璃早从范垣口中得知赐婚之事,只是先前没来得及跟温姨妈说。
幸而李夫人知道如此欠妥当,只得尽力劝着女儿,终究陪着出府去了。
***
眼见小家伙要满月了,琉璃本还得坐满月子,但她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这日趁着天好,便带了明澈,抱了小家伙,乘车往宫中而来。
朱儆在景泰殿里见了这一大两小,明澈因为生来聪慧非常,见了朱儆,便甚是乖巧地行礼,口称:“皇帝哥哥。”
朱儆甚是喜欢她,亲自走到跟前儿抚过她的额头:“小明澈,又长高了,怎么长的这么快呢?”
“皇帝哥哥,”明澈却迫不及待地拉住他的袖子,献宝似的叫道:“母亲特抱了弟弟来给你看呢,你快瞧一瞧他可不可爱?”
朱儆先前刻意地不去看琉璃抱着的那小家伙,听了明澈的话,心中微微一酸。
此刻琉璃过来道:“皇上,你看一看。”
朱儆只得转头看过却,却见那小孩子缩在襁褓中,睡得正好似的,因没满月,样子仍是皱眉皱脸的。
朱儆从没看过这么小的孩子,又见他的头几乎比自己巴掌还小,便诧异道:“怎么跟个小老头一样。”
琉璃微怔之下,忍不住笑。
明澈却不依不饶地叫道:“才没有,弟弟明明很可爱!”
那襁褓中的小婴儿仿佛听见了她的叫嚷,便张口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朱儆呆呆望着,心头怦然一动,抬眼又看见琉璃温暖的笑容,心中又酸,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便假作无事地转开头去:“是了,这小家伙叫什么?”
“还没有名字呢,”琉璃轻声道:“皇上,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朱儆愣住:“我?”
琉璃道:“我跟四爷说过了,这孩子的名字,让皇上来起。”
明澈笑道:“皇帝哥哥,你要给弟弟起什么名字呀?”
朱儆回身走开,踱了几步回头,他看看女孩子,又看看琉璃,最后望着那懒懒洋洋的小家伙,半天才说道:“《大学》的首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孩子的名字……就叫‘明德’如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