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声音微弱的回答道:“嗯,我知道。”
陆雪征摸了摸他的脸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握住了他一只纤瘦冰凉的手。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他苦笑着说道:“你还不如我的猫听话。”
叶崇义仰起脸,轻轻的在陆雪征的颈窝处乱嗅。
叶崇义不让仆人接触陆雪征。
一切杂事全由他亲力亲为,他不辞辛苦,从早到晚守在房内,老实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回他算是品尝到了体力劳动的滋味,虽然那劳动的内容无非是搀扶陆雪征下床解手,或者是一日三顿的将饭菜端到房内桌上。
卧室那有限的空间里,蕴藏了叶崇义无限的快乐。生意场上的伙伴们把电话打到家中来,要和他讨论股票问题;可他现在哪有心情去管那些身外之事?
为了省事,他一鼓作气的将手中股票尽数出卖,亏了三万,然而毫不在乎。
他从小见惯了钱,钱这东西束缚不住他!
陆雪征让叶崇义多吃饭。
叶崇义乖乖的坐在小饭桌旁,单手托着一只小瓷碗,用筷尖挑着米粒往嘴里送。每吃一口,便要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一番。陆雪征看不得他这个做派,气的笑了:“黄花大姑娘也没你这么矫情,狼吞虎咽起来不行么?”
叶崇义换了一只汤匙,舀起半匙米饭一口吞下,然后咀嚼了足有半分多钟。抬眼发现陆雪征正似笑似怒的瞪着自己,他立刻加快咀嚼速度,然而就是咽不下去。
千辛万苦的吃完那一小碗米饭,他累的犯困,直打哈欠。而陆雪征看了他这点本事,哭笑不得,心想这是烂泥扶不上墙,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夜里两人上了床,叶崇义聚精会神的为陆雪征换药。
伤口已经大致长合,并没有化脓发炎。叶崇义小心翼翼的为他涂上药粉,然后用纱布薄薄的蒙上了一层。收起药品洗净了手,他关闭电灯上了床,钻进陆雪征的被窝里睡觉。
睡觉之前,照例是要谈几句闲话。叶崇义讲起自己强行赶走了家中的老姨太太们,得意洋洋,毫无恻隐之心;又讲老姨太太们要联合起来到法院告自己吞占家产,欺凌庶母,不过没关系,打官司就打官司,谁怕谁!
他似乎是不能真正明白叶家公馆的价值,他当时要用钱,也的确是从那公馆上得到了钱,这便足够了。现在孤身搬到这座小二楼里,他也不觉着愧对祖宗——他对任何人都不负任何责任,包括自己。
长篇大论的唠叨完毕,他翻身面对了陆雪征,伸手搂住了对方的一条手臂。陆雪征一直没言语,直到这时,才在黑暗中柔声问道:“崇义,你现在还有没有钱?”
叶崇义痛快的答道:“有!”
陆雪征抽出手臂搂住他,又慢条斯理的说道:“将来要是穷了,就来找我,我养活你。”
叶崇义愣了一下,随后低声笑了出来:“养我一辈子啊?”
陆雪征很冷静的回答道:“是的,养你一辈子。”
叶崇义沉默半晌,末了伸手抱住了陆雪征的腰:“这是从哪里说起的话?”
陆雪征侧过脸来,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在北平救了我一命,我自然应该向你报恩。你看你这个德行,没心没肺,以后不知会落到什么田地。如果日子当真是过不下去了,也不要怕,我会管你。”
叶崇义慢慢蜷起身体,搂住陆雪征腰身的手臂也渐渐收了紧,声音轻细的好像猫叫:“我……我还以为是因为你爱我。”
陆雪征伸手抚摸了他的头脸:“你这混蛋总是发疯,让我怎么爱你?”
叶崇义在被窝里缓缓的辗转挪蹭,忽然扭头一口咬住了陆雪征的手臂。鬼哭似的哼唧出声,他仿佛是憋闷压抑的忍无可忍了,时轻时重的合了牙关不肯松开。
陆雪征毫不躲闪抗拒。他知道叶崇义不是故意的撒泼耍横,这家伙天生是那种诡谲性情,发疯的时候自控不住。
叶崇义强行控制自己不要去揉搓陆雪征,因为陆雪征腿上有伤。
他将棉被一角塞到口中拼命撕咬,又在床上蹬来滚去,抬手去捶黄铜床头。黑暗之中陆雪征瞧不清他的面目详情,可是从那声气之中也能感受到他的烦躁。撸起衣袖把一条手臂伸过去,他温柔的轻拍了对方的后背,口中低声哄道:“宝贝儿,我在这儿呢,乖。”
叶崇义的嘴唇擦过了他的手臂,随即一头撞进了羽绒枕头中去。干打雷不下雨的发出哽咽声音,他把面孔埋在枕头中蹭了又蹭,最后忍无可忍,还是张嘴咬上了陆雪征的手臂。
翌日清晨,叶崇义坐起来,从被窝中拉扯出了陆雪征的手臂,蹙着眉头细数上面那一圈套一圈的牙印。
他牙齿好,所以牙印也是整整齐齐的,青里透紫,紫里带着血色。陆雪征也醒了,不过没睁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小疯狗,咬你爸爸!”
叶崇义后悔的快要落下泪来,扬手就甩了自己一记耳光。
陆雪征睡眼朦胧的起身把他扑回了被窝里:“别犯傻,爸爸不怪你。”
叶崇义死死搂抱住了陆雪征,仿佛是要一鼓作气勒断对方的骨头,又气喘吁吁的颤声问道:“雪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我现在很难看?”
陆雪征一下接一下的抚摸了他的后背:“当然不是。崇义一点也不难看,还是和原来一样。”
叶崇义依旧把陆雪征紧箍在自己怀中:“我知道我现在瘦的吓人……”
陆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