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氏可说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只是她如今也不敢再随性的胡闹撒泼了,但要她放弃将女儿嫁入爵位权贵官宦人家的想法,她也是极为不甘心的。
这日用过了早饭,陈易氏催着安易氏带安玉蓉回寒雪轩,然后把西暖阁里的丫鬟们都打发出去,红着眼眶,委屈的对易母哭诉道:“娘,您可不能不管珠姐儿的终身大事。珠姐儿今年都十一了,也到了该议亲事的时候,我这当娘的总不能误了女儿。只是,小明洛满月宴那天,我想着与那些太太奶奶们攀谈攀谈,无论搭上哪一家,珠姐儿都终身有靠了。可弟妹不说帮着张罗张罗珠姐儿的亲事,倒叫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盯着我,生生把好好的机会给搅了。娘呀,我们娘仨可是初迁京华,出了这个家门,可说是举目无亲了。要是弟妹成心不帮着张罗珠姐儿的亲事,那我这当娘的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成不了事儿呀。”
说着,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呜”的痛哭了起来。
易母最是没主意的,说好听了,是面软耳嫩心慈,说难听了,就是胆小怕事愚笨。典型的古代传统女人,在家听父母兄嫂的,出嫁听公婆丈夫的,守寡听儿女邻里的,从来就没有自己拿过主意。
如今听了陈易氏的哭诉,又想到陈美珠的年纪,易母心里也多少有些埋怨凤舞。她倒是没有想到陈易氏当众推着陈美珠卖笑有何不妥,只以为凤舞还记恨着陈易氏当初的种种糊涂,所以才不愿意管陈美珠的终身大事。
易母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拉着陈易氏的手,安抚道:“快别哭了。说到底,也是你先时行事太糊涂,惹得子轩媳妇心里记恨你,才不愿意帮着张罗珠姐儿的亲事。等子轩回来了,我去跟他说说,让他去跟他媳妇说。”
陈易氏见易母果然揽了事,忙趁热打铁的哽咽道:“娘,这事说什么,你也得给我们母女作主。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子轩就知道护着他媳妇,根本不管我们孤儿寡母的死活。他们俩口子也不想想,往后珠姐儿得了好归宿,康哥儿有了好前程,难道还会不念着舅舅和舅母的恩吗?”
说着,又强挤着眼泪,伤心的抽泣起来。
儿媳妇再好,自然也没有女儿亲。易母让陈易氏这么一哭诉,心里对凤舞也就有了少许埋怨,觉得她虽然嫁进了易家,可还是打心里瞧不上易家,不把易家人当自家人,还拐得儿子也不认自家人。
陈易氏见易母变了脸色,心中暗喜,越发来劲的哭诉这个、抱怨那个。易母的脸色越沉重、越难看,她哭得就越凶,心中的欢喜也越大。
五十个耳光,整整五十个耳光,她每每想起,都恨不能咬凤舞的肉。只是碍着凤舞郡主的身份,她除了咬牙忍恨,也就只敢使使小手段了。
晚上易子轩回了府,如往常一般,先前往福寿轩给易母请安。他本想陪易母说两句话,就早早回忘忧轩沐浴、更衣和用饭,却没想到被易母和陈易氏扣在了福寿轩正厢的东暖阁里。
听着易母和陈易氏的埋怨、哭诉,易子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浓密的双眉也越皱越紧。
陈易氏见状,越发卖力的哭诉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哭诉易父早亡,她为易家和弟弟妹妹是如何的吃苦受罪,哭诉凤舞进门之后,对她的种种薄待。
说起过去在玉林老家的种种艰辛,易母也不禁心酸得老泪纵横,一面安抚痛哭的陈易氏,一面难得强硬的对易子轩道:“老婆子知道你媳妇是堂堂郡主,下嫁到咱们这贫寒人家是万般委屈,因此老婆子也从来没有说过你媳妇的好歹。如今我和你大姐这般与你说,也并不是要你替我们去责难你媳妇,只是想让你去劝劝你媳妇,帮着你大姐张罗张罗珠姐儿的亲事。纵然你大姐过去对你媳妇有万般的不是,可她自小为了你和咱们家,真是操碎了心、吃尽了苦。如今你大姐并没有求别的,只是想给珠姐儿寻一门好归宿,你们当舅舅和舅母的,总不能冷眼看着。难道珠姐儿嫁得好了,会不记得舅舅和舅母的恩情?还是珠姐儿嫁得不好,倒顺了你们的心思?”
易子轩端起手旁的香茶,一连喝了三四口,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和烦燥,才冷声问道:“为珠姐儿张罗亲事之事,大姐可曾与舞儿提过?舞儿明说不帮着张罗了?”
正卖力哭着的陈易氏闻言,惊得浑身一颤,哽咽了半晌,方颤声埋怨道:“小明洛满月宴那日,京华城的爵位权贵官宦人家几乎都来了,我本想着借机与那些太太奶奶们攀谈一番,好为珠姐儿寻一门好归宿。可是你媳妇不仅不帮着说话,还让大长公主身边随侍的华嬷嬷盯着我,后来更是连张口的机会都不给我,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易子轩不悦的放下手中的茶,冷着脸,正色道:“也就是大姐并没有与舞儿商议过珠姐儿的亲事,舞儿也并没有言明不管珠姐儿的亲事,是吧?”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