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看着他们,一边不满地把蔬菜装进兜里塞给顾客,一边欢天喜地地把零碎票子装进脏乎乎的腰包里,不满和欢天喜地在他们的眼里交替更迭得是那么的生动而踏实。
她比他们的妻子们过得优越,可是,她却比他们的妻子可怜,因为她不仅好久没感受到来自丈夫的爱了,连被在乎的感觉都没了,她的眼睛有点模糊……
她不想让路人看见她流泪了,也不想回家让顾嘉树看见她有哭过的痕迹,便进了街边的一家川菜馆,叫了两个喜欢的菜,在这个夜晚,她想好好地爱一下自己。
嫁给顾嘉树这些年来,她就把自己给忘了。
可是,当服务生把热腾腾的菜端上来,她擎着筷子,迟迟地落不下去,勉强吃了一口,也味同嚼蜡。
整个晚上,她都呆呆地坐着,看餐厅里人来人往,那两份凉透的菜,就像她的心,被晾在那儿,无人问津。
2
米糖去了美发厅,按霍小栗教她的,说听顾嘉树说这里做头发做得不错,过来看看,顺口问是哪位给顾嘉树理发的,那位叫阿峰的理发师便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小姐,您是顾先生介绍过来的?”
米糖说是啊。
阿峰就笑着说顾先生刚才来过了,因为他忙,也没递上话。然后问米糖顾先生刚才来找他,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事的吧?
米糖心里就轰地响了一声,觉得霍小栗的猜测越来越靠谱了,顾嘉树刚才来过了,十有八九是想和阿峰串通串通,配合一下他的谎言对付霍小栗,不由得就替霍小栗难过了起来,脸上不动声色地笑着,嗯啊着应了两声,说他来过了呀,可真有心。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对阿峰说:“今天只是过来看看的,改天过来做头发,不过,还有件小事想拜托他。”
阿峰有点摸不着头脑,小心地问:“什么事啊?”
米糖笑着说我请您出去喝杯咖啡吧。
听米糖这么说,阿峰就觉得这事有点大了,生怕这事是摆不脱的烂扯,最好还是别让它沾上身。忙说顾先生是我老顾客了,您是顾先生的朋友,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见米糖支吾着难以开口,又指了指后面的休息室,“要不到后面去说?”
米糖点点头,进了休息室。
米糖觉得就算不必把实情告诉霍小栗,也还是问明白比较好。便问阿峰有没有替顾嘉树拔白头发,阿峰挠了挠头,就笑了,说如果顾客有白发,他们会建议染色,但不会主动替顾客拔掉,拔了顾客的白头发这不是损失了一桩生意嘛。
也就是说,他没有给顾嘉树拔白头发。
米糖更是替霍小栗难过了,但还是恳切地跟阿峰说,以后不管谁来问,他就说顾嘉树的白头发是他拔的,可不可以?说到这里,阿峰大约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有点叵测地看着米糖笑,说没问题,欢迎小姐到我们这儿做头发。
米糖猜他是把自己误会成顾嘉树的情人了,就笑着说顾先生是我姐夫,我不想看着他们家为了几根白头发闹不愉快,你也知道,有时候撒谎是为了让别人更幸福。
阿峰会意地笑了一下,说知道,举手之劳的事,让米糖尽管放心,结婚就像人老了一样,得有根拐杖拄着才能继续往前走,谎言嘛,就是那根拐杖。
米糖很是吃惊,想不到一个理发师居然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来,遂煽风点火地把阿峰给恭维得轻飘飘的,才放心地离开了美发厅。
从美发厅出来,米糖犹豫着是不是要跟顾嘉树打声招呼,便拨霍小栗家的电话,顾嘉树正生闷气呢,一听电话是米糖打来的,遂没好气地说:“她不是跟你在一块吗?”
米糖就知道完了,现在,无论她怎么出于好心怎么跟顾嘉树说,在顾嘉树那儿,他都会认为自己有外遇的嫌疑已被霍小栗闹得尽人皆知了,只会更加不往好处想。米糖遂打了几句哈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又打了霍小栗的手机,故意大惊小怪地说她冤枉了顾嘉树,白头发确实是阿峰给拔的。
霍小栗正在楼梯上,听米糖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觉得满天的阴霾就像被徐徐的风吹着,渐渐地散去,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狂喜袭上心来。她跟米糖道了谢,又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别跟霍小震和母亲说,这事到此为止。
米糖觉出霍小栗确实是相信了,便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是,夫妻之间哪儿还保得住秘密啊,尤其是关系到亲戚之间是非的秘密,更是保不住的。大多时候,亲戚就像电视机频道,闲来无聊,你要看上几眼,以知道这家、那家又发生了什么故事,能帮的帮一把手,不能帮的嗟叹两声,亲戚圈子就是家庭所处的小宇宙,是休戚与共的友邦。
回家后,霍小震问她下午跑哪儿去了,因为顾嘉树外遇的事,米糖心情有点不好,甚至开始怀疑爱情,就懒洋洋地往床上一躺,说跟姐姐聊天去了。
霍小震问聊什么呢?米糖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说瞎聊,歪头看了霍小震一会儿,“哎等我老了,你会不会去喜欢别人?”
霍小震嬉皮笑脸说我还喜欢别人呢,以后我统共就俩任务,第一个任务是好好爱你,第二个任务是警惕坏男人打你主意。说着,就拱到她胸前,米糖满脑子都是顾嘉树的那五根白头发,没心思回应霍小震的求欢,霍小震上上下下地忙活了半天,米糖没什么反应,他就有点纳闷了,就问米糖到底是怎么了?米糖和霍小栗一样,因为那五根失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