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看了看四周,再没有多余的人和尸体:“你刚才说有人打碎了灯,人呢?”
拆弹的人脸色白了下,看了眼锅炉。
被扔进炉子了?她也有些不敢相信。
“在上面。”程牧阳回答她。
周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显然指的是锅炉顶。这上边绝没有出口,温度却足可以烤熟任何人的皮肉,她不敢相信地回看了程牧阳一眼。
程牧阳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轻颔首,说:“应该死了。”
“你扔上去的?”
“自己爬上去的。”
……
程牧阳的表姐阿曼,似乎受不了两个人闲聊的对话,清了清嗓子:“她进房看见我们,自己打碎照明灯,自己爬上去了,”她想了想,说“她应该是怕我们破坏爆炸装置,打碎灯是为了拖延时间,至于为什么爬上去……。”她耸肩,表示难以理解。
程牧阳笑了声:“只有3分钟引爆,打碎灯的确是个好方法。可惜,我们身边恰好有个拆弹高手。”
3分钟?
南北有些诧异,看那个斯文男人。
她没有太怀疑他们的话。抬头打量锅炉对着的顶墙和四周墙壁,如果现在不上去,很可能再上去时那个人就烤焦了,但显然四周没有下手的空隙。
就在出神时,忽然眼前一黑,顺手抓住,发现是双黑手套。
“防火,耐热。”斯文男人看出她的跃跃欲试,笑眯眯地解释。
南北也没客气,迅速戴上,走到锅炉旁,背对着锅炉旁的扶梯,反手抓住了扶梯的高处。
因为她穿着的是裙子。所有人都很自觉地,偏过视线,包括沈家明。
只有程牧阳仍旧看着她。
南北很快翻身而上,脚蹬在顶舱,倒立在了锅炉顶端。
一股奇怪的腐香味飘入鼻中……南北轻轻簇起眉毛,凝神去看面前的人。
眼前的女人光着身子蜷成一团,怀中抱着自己的衣服,贴着锅炉的皮肤尽是焦黑。
她伸手,撩开她的头发,是周生行的小老婆。南北单手撑住,用嘴咬下手套,伸手轻翻起女人的上眼皮,巨毒窒息。幸好。
服毒死,总比被烤死好得多。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再无收获后,翻身跳了下去。
“看到什么了?”沈家明看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
她摇了摇头:“周生行的小老婆,而且爬上去以后,把自己所有衣服都tuō_guāng了。”
“这里有失火报警,她应该是怕引起注意,”程牧阳伸手,轻轻替她拨开额头的浏海,“那个炸弹是小型炸弹,威力不算大,但足以让这间锅炉房瘫痪。”
“她为什么要炸这里?”
她没想到还真有人用恐怖袭击手段,但要炸,为什么不直接一些?
“这里刚好是动力锅炉房,”沈家明太熟悉这里的所有布局,“她或许是被人发现后,想要迅速引爆炸弹,破坏游轮动力。”
“应该是,”拆弹的斯文男人,对程牧阳努努嘴,“刚才那女人进来,拿起匣子就往火里扔,还好小老板手快,要不也用不到我拆弹了。”
南北听他这么说,才注意到程牧阳的手有烧伤的痕迹。
死的人,身份过于特殊。
程牧阳吩咐人去告知周生行,很快就有周家的大和二管家赶来,只说老爷说:知道了。
尸体被人运下,小心翼翼盖上黑布。
她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小男孩。
这个女人的死相非常惨烈,或许她还有一点期望,可以毁掉这间房后让自己尸骨损毁,让自己这种惨烈的模样,不至落在众人眼中。
可惜,她死了,这个动力锅炉房,依旧完好。
而她意图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忽然拼死,都要让这艘游轮停滞不前?
作为客人,在主人插手后,就只能去静候结果。
或许,周生行不会让他们知道真相。
“各位,” 就在身后有几人搬下尸体时,周家的二管家微微欠身,向他们递出了请柬,“我家老爷想要请几位,明日一起用午饭,算是返程前的告别宴。”
沈家明先接过来:“太客气了,即便是下了船,日后也有机会经常走动的。”
“今夜晚些时候,大少爷会登船,”二管家平淡解释,“老爷的意思是,大少爷是年轻人,应该多结交些身份相等的朋友。”
这倒是让人意外了。
她发现,越来越多的意外,让一切都开始,慢慢地变得不再意外。
周生家刚刚退出赌局,而那个所谓的“大少爷”,却在明晚最后一局前登船。为了什么?想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请柬,依旧是套色木刻的水印。
一丝不苟。为了临时的邀请,依旧是木刻版画。
她陪程牧阳回到房间,看着他表姐给他拿出伤药,涂抹伤口。他整个人就坐在单人沙发里,因为腿很长,如此坐在那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看她,就足够有强大压迫感。
“阿曼,”程牧阳忽然说,“你出去,我自己来。”
阿曼的视线,微微从他身上,移到南北身上。
很快就笑了,把需要包扎的东西,递给南北。两个人递送物品的瞬间,她终于看到阿曼的手背,和程牧阳一样,背部关节极平滑,弯曲起来,弧度漂亮。
十年以上练拳,才能留下的痕迹。
很多念头,电光火石间飘过,她记得,周生行的小老婆的手,很细腻,关节突出,并不像是用拳高手。阿曼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