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氰还一脸的分不清楚状况。
斜风细雨,吹的霁雪的衣袍有些翩跹。
霁雪仰着手,隐约可见修长指间夹着一抹东西,闪着诡异的银色光亮,只听“嗖嗖嗖”衣袂破风之声骤响,他袖袍一挥,寒光像流星一样向弘氰的身上纷撒而去。
不是吧……
一露面就打架,也忒狠了点吧。
“住手住手啊,有话好说。”
……
没人理我。
“别介,一见面就这么热情,我可消受不来。”弘氰带着笑,顺手捻起中午诗楠与我闲扯家常时不小心落在桌上的折扇,手轻轻一引,一拨,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就把霁雪那银针全部都拨了回去,一根根钉在了墙上,密密麻麻,排得这叫一个井然有序。
弘氰凤眼一斜手里的折扇,愣怔了,捧在手里对着天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眼中诧异极了,“你可真够狠的。”
可不是么……
只可怜了诗楠那上好的白玉扇,穿了许多小针孔……
霁雪寒着脸,手从怀里一掏,从这身形手势看……想必是要抛毒了。
“哎,谁也先别动。”突然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诗楠便领着一个端着一蛊汤药的仆人过来了,匆匆回头朝霁雪笑了一下,“回来了?真巧了,我刚正开了一瓶宫内密制的醇酿,你忙完手头的就到我屋里坐去。”
说完还拍了拍他,把他手里的毒粉给洒下了不少。
霁雪有些愣怔……
诗楠也不理会径自从他身旁走去,一把抢过弘氰手里的残破不堪的扇子,惊诧,左看右摸的,一脸惋惜,“十两黄金才买的,就被你这fēng_liú神官给糟蹋了。”
说完还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好了,不关我事儿了,你们该打就打……”诗楠笑得贵气儒雅又极具涵养,停了步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了身,看了看带着银丝手套僵硬着身子,并依旧保持着抛毒姿势的霁雪。突然他眼前一亮,手拧紧这残破不堪的折扇,声音拔高,嗓子有些抖动,“呦,霁雪……你这手上带着的,可真是个好家伙。”
霁雪愣着脸,没搭理他。
诗楠低头,用手肘碰了一下,准备抢他怀里白玉扇的弘氰,轻声说,“别拿了,我这破扇,也挡不来他手里银蛛手套的毒。”末了还拍拍弘氰的肩,缓缓看他最后一眼,添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有像他这样的人么……
来这不劝架还尽添乱。
场面又混乱了起来。
这会儿弘氰手里头没东西遮挡了,一溜烟似的,只躲不还手,大院里到处是他如雾般的红衫,身形这叫一个快而优雅,从来不知道他一神官,轻功已经练就得如此高超了。
霁雪似乎碍于我在,不敢放肆随意的撒毒,随风而至的斜雨,把这两个家伙淋的湿漉漉的……
看得我这叫一个心疼。
“湮儿,别光看……也喝口汤。”诗楠拿勺子在汤中搅了一下,喂了过来。
“你说霁雪一回来也不和我叙叙旧,一个劲儿追弘氰是怎么回事儿?”我眯着眼看着鸡飞狗跳的大院和淋得落汤鸡一样的两人,非常的不理解。
总觉得……
霁雪这家伙,完全是在忽视我。
心里头不爽快。
哼……
诗楠沉吟了一下,“他大约是在江湖上受了刺激。”
“刺激?”我瞪大了眼睛。
诗楠笑了笑,不语,反倒是一脸享受的看着被追得在雨里满地跑的弘氰,那脸上的兴奋劲儿没法说了。
这让我想起了昨夜,我把偷潜进卧房的弘氰踹出来的时候,诗楠脸上也挂着这个笑容。
汗颜……
“姓弘的,你给我站好了。”
“我说你怎么死咬住我不放,霁大爷……我一没招惹你二来我们间又无不共戴天之仇,你这是……停停停,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别再下毒了。”
弘氰说是这么说,装得落魄,却趁霁雪一不留神,反手一指,连续点了三下,便把他给定住了,这狐狸还拍着手上的灰,眼眯着,月牙弯弯,好不得意。
霁雪笔直的站在雨里,雪白的衣衫虽然染了灰尘和污渍,但在我眼里,仍然是那么干净,那么潇洒。
他平日虽然fēng_liú蕴籍,温文尔雅,但此刻却连眼睛都红了。
嗯,诗楠说得在理。
江湖上不比家里头,这血雨腥风的,霁雪他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叹了一口气,推拒了诗楠默默递过来的汤水,招来一个仆人,让她撑开伞,我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一手抚在隆起的腹部上,小心翼翼朝着两个冤家走去。
临近冬天了,
雨水也格外的凉,溅在身上却寒入了骨子里,浑身不是滋味。可这么冷的天,霁雪却依旧穿的这么单薄,又被弘氰点了穴,笔直不动的站在雨中,身形僵硬,竟有些无助,看着就令人心疼。
弘氰凑了脸,笑眯眯的,“别以为你张的与温玉一模一样……”他手一摸,拍上他的脸颊,“…我便怕了你,我堂堂一神官还没怕过人呢。”
霁雪冷笑,“是么……”
14—2
“你以为下了雨,我身上被弄湿了也就没了毒么,”霁雪的声音极轻也温柔,却给人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压迫感,话音也是清冷寡淡,“从来还没有人敢这么碰过我。”
他向前走了一步,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丝毫没有被点穴的迹象,直逼着弘氰,嘴角勾着笑意,“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