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感到无末狂舞的长发有那么一缕打到了自己脸上,不过她还是坚持着使劲全力往前奔跑。
只要跑出禁地,他们应该就安全了!
忽然,半夏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狼的嗥叫,叫声凄厉,她心里明白这是狼在通报消息,而狼比自己的速度要快多了,自己是肯定跑不掉了。她心中几乎绝望,不过很快便有了主意,一只手从怀里取出牙牙草,边跑边粗喘着大声道:“你替我交给我的爹爹!”说着就要放开无末。
如果无末自己的话,一定能跑出去吧,留着自己在这里吸引狼群的注意,既能救无末,又能救父亲,岂不是一举两得!
无末并不接牙牙草,他狠厉地望了半夏一眼,大声吼道:“我是不会帮你拿走牙牙草的,想要的话你就自己拿着它走出禁地!”
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有狼追了上来,他们将无末和气喘吁吁的半夏团团围住,一个个露着尖利的牙齿对着天空发出嗥叫之声。
两个人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半夏的拐杖已经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无末手无寸铁,两个人是万万敌不过这么多狼的。
半夏情不自禁地靠紧了无末,小声问道:“你不是会和狼说话吗,你和他们讲讲?”
无末撇嘴冷笑:“你以为我真得是狼吗?就算我是狼,帮着外人取走牙牙草,我也可以被撕得粉碎了。”
半夏顿时噤声,看来自己没法活命了,而且无末也被自己连累了。
两只手将牙牙草抱在怀里,半夏心一横,眼一闭:“死就死,让他们把我吃了吧!”
无末嘲讽地道:“对,你是不怕死的。”
半夏眼神黯然:“我当然怕死,可是若是能救得父亲,便是被狼群围住咬死又能如何?”
无末听了,挑眉道:“但是如果你被咬死了,不就没人去救你的父亲了吗?”
半夏闻言一愣,低头沉默片刻,才笑道:“那又如何,黄泉路上,正好我陪着父亲多走一程。”她抬眼看向一旁的无末,只见无末黑发随风飘洒在兽皮袍上,越发彰显出野性和不羁:“我只是对不起你,倒是把你连累了。”
无末摇头否认:“这个你倒不必有什么歉意,我可不是来帮你的,只是凑巧过来而已。”他话锋一转,浓眉一挑,嘲讽地道“你竟然骗我说下山去了。”
半夏低头不言,她只是不想连累他而已。
无末见她不答言,竟然冷笑道:“为了你的父亲,你真是豁出去一切啊!”
半夏听出他语气中浓浓的嘲弄:“你不懂的,父亲从小对我极其疼爱,他便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无末嗤笑一声:“我当然不懂。”他慢慢地扭过头去不再看半夏:“我没有父亲。”
第六章(修)
此时狼群渐渐缩短包围圈向中间聚拢,它们嗥叫着,阴森的眼睛盯着中间的这两个人类,仿佛要将它们撕得粉碎。
当狼的爪牙几乎要抵到半夏的毛毡时,她眼里也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
半夏声音开始出现一丝颤抖,不过还是强自镇定:“怎么,怎么办?”她大无畏她视死如归,不过当一个弱女子看到这么多只凶悍的狼步步逼近时,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这比直接引颈一刀更让人胆颤。
无末不置可否:“我不知道。”别说他一拳难敌群狼,纵然能,他也不能和狼厮杀。刚才打昏一只狼,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吐出嘴的话语虽然冰冷,但他还是伸出有力的臂膀将半夏拢在身后。
半夏摸着怀里的牙牙草:“我没有办法把牙牙草带给爹爹了。”
半夏紧握着怀里的牙牙草,努力回忆上一世死去的情景。
那是太过模糊的记忆了。
冰冷的海水,身后得逞的笑容,这两个最深刻的记忆在她脑中浮现。她记起来了,丈夫,巨额财产,浪漫的海上游……然后是痛苦的死亡。
半夏拼命摇头甩去这些,瞪着狼群。没关系,你们来吧,我不怕的。至少这一次我是为了爹爹而死,我是为了救自己爱的人……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高昂清亮的嗥叫之声传来。
当下不但无末和半夏,就是群狼都为之动容,纷纷望向嗥叫传来的方向。
只见远处半山腰处,有一只狼迎风而立。这只狼要比群狼大出许多,通体黑色,犹如锦缎,神态高贵,目光倨傲。此时大雪已停,朝阳东升,它黑色的毛皮被镀上了一层金泽,犹如不出世的神祗一般屹立在群山之中。
群狼见到了这头狼,纷纷低头做臣服姿态。
无末远远望过去,沉着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惊喜,不由得试探着大声喊道:“小黑?是你吗小黑?”
黑狼听到喊声,神态散漫地望了眼下面的两个人,随后缓缓仰天瞭望,发出一声悠长高亢的嗥叫。
群狼听到嗥叫,纷纷回应,一时间狼嗥四起,山峦为之动容。
无末握住半夏的手紧了紧,示意她不要害怕。
半夏点头,她已经看出事情有所转机,便小声地问无末:“这只狼,你认识?”
无末没有回答,只是抬头仰望着半山腰那只迎风而立的黑狼。
就在这时,群狼开始三三两两撤走,不多时功夫,白色的雪地上全都是被践踏过的狼爪印,却连一个狼影都没有了。站在山腰上的那只狼,再次望了山下两人一眼,低低地叫了一声,也跟着转身离去了。
无末望着那只黑狼在山间飞跃消逝的背影,面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