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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表哥,”敏贵人在接触到皇帝阴沉脸色的一刹那无措的起身,接着想起什么似的立刻行礼,“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汝言和那个小宫女也随之跪拜,因不知道皇上听到了多少,心里直如挂了十五桶水般,七上八下,忐忑万分。皆后悔刚刚不该陪着主子议论珍昭仪的不是。
虽然她怀有身孕,皇帝并不曾亲自去扶她,更是迟了一刻才淡淡道:“平身。”
敏贵人不禁感到一丝委屈。又有些咬牙切齿的恨,若不是薛氏与她几乎同时怀胎,表哥也不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么无动于衷。这样一想,倒让她怀疑薛氏是不是故意迟她一天才暴出有孕的消息,好刻意压过自己的风头。
此刻,她全然忘了碧桃因鬼节怀子而流传纷纷的谣言,而她自己在听到时更是欢天喜地直说神佛显灵呢。
“皇上来的这样早,妾身还没准备好呢。”她竭力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个自认动人的笑。见那宫女起身的动作慢吞吞的,她眉头一皱,呵斥,“还不赶紧教人去端茶来!大冷的天也好让皇上等着,手脚都冻没了不成!”
皇帝没制止她让人倒茶的举动,只是眉头锁的更紧了。自己这个表妹小时候看着还好,活泼俏丽,长大了反不如小时候天真可爱。小乖也爱使性子,但大多在自己面前娇声娇气的嗔上几句,便有些小动作,也不过是恶作剧,倒显得她更灵动有趣。绝不是似敏贵人这般对谁都摆出这样颐指气使的样子,显得尤为尖酸刻薄。
“行了,你就安生坐着,”到底是亲表妹,打着骨头连着筋,皇帝对她比起别人还是会纵容些的,“底下人会安排好的。”
敏贵人见表哥还是关心自己的,霎时把刚刚的不愉快都丢到了脑后,甜滋滋的应了一声。扫过镜面时又犹豫道:“妾身仪容不整,还请皇上容妾身妆扮则个?”镜子里的人鬓发稍乱、眼下发乌,一看就是歇息不得当。女为悦己者容,她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表哥面前,当然不愿就当前的模样陪表哥说话。
皇帝见她还不死心一定要梳妆,不耐烦的甩袖去了外间,留下一句:“随便你。”
“汝言,表哥没生气罢?”敏贵人察觉有点不对,试探的问了一句。
汝言心道,就是瞎子都能看出皇上不高兴了,但她也想不通皇上气在何处。既主子想求个心里安慰,她就不能在这个当口泼冷水。于是她轻声轻语地道:“主子放心,在后宫这么多妃嫔里主子可是皇上最亲近的人,皇上生谁的气都不能生主子的气呀。更何况,妃嫔保持良好的仪容体态接驾本就是规矩,皇上断不会为这个与主子置气。奴婢私心想着大抵是在别处碰见了糟心事儿,主子一会儿多宽慰几句也就是了。”
敏贵人对这个母亲送来的婢女很是信服,闻言点了点头,深信不疑。
等敏贵人打扮一新走到皇帝跟前时,皇帝正端着茶盏轻呷,继而漫不经心地看向她,全然没有她期盼的那种惊艳的目光,她有些失落。
不过又给自己打气,毕竟怀着身孕,肚子鼓胀,无论如何量体裁衣也难以看出身材好坏。表哥这样的反应实属平常。
“皇上。”她展颜一笑,托着腰走过去,“都是妾身的错,竟让皇上久等。”
皇帝看了看打扮光鲜亮丽的她,铅粉唇脂样样不差,钗环花钿一件不落,便只“嗯”了一声。他想起刚刚敏贵人在背后骂小乖是“狐媚子”的话,此刻比对想起来不知怎么有些可笑。因见她是孕妇方没有多说什么,况且后宫女人相互嫉妒,来去也就这么几个词。但现下在这里待着又似浑身都不得劲儿。
皇帝在桂月阁坐足了一刻钟,没管敏贵人言笑晏晏的又在那里说什么,有些意兴阑珊的将茶往几上一搁,道:“朕有要事先走,你自己平日注意着点就是了。”对敏贵人腹中的孩子他没放多少期望,所以对于她说的孩子怎么闹又在她不舒服的时候怎么乖巧皆不上心。
敏贵人将将开口去留,一股恶心立时涌到喉头,她忙挥手让宫人将痰盂端过来。抚着胸口干呕时她稍稍抬眼,那明黄的身影一晃就出了自己的视线,不曾因此回头。
嘴里酸水儿的味道不散,她艳红的蔻丹掐紧了手心吩咐:“去,去查皇上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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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提灯的内侍引路,照的皇帝路经之处亮堂如昼,从西六宫到东六宫的青石板路很长,但他心里存了事,便不欲上轿撵,走这一路好有时辰理会白日忙的头昏脑胀余下的要事,偶尔让脑子静一静、空一空,反而会茅塞顿开。他沉吟不语,边上宫人也低头不敢弄出一点声响,步履声几不可闻。直到皇帝抬眼看见近在眼前的翊坤宫,那正殿里橙黄的灯晕散布在台阶上,彷佛罩上了月辉柔泽,他深邃的黑眸陡然闪过一丝光,如那灯晕一般柔和。南疆战事又起,他近来确实多有政务处理,连翊坤宫都鲜少踏足。
但是从敏贵人那里过来第一眼看到这与平日没有不同的碧瓦朱檐,他心中还是升起了与平日不同的感受。他想,小东西必是想他想的不曾入睡。
浑然不知其实是碧桃莫名其妙接受到了系统技能点数+1的提示,她估摸着是皇帝在哪里想到她了,可能过会儿会来突击检查也说不定,就让宫人在外殿也点上灯,不可过于明亮,也不能太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