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背默默擦掉不断掉下来的眼泪————
“好了,我今天找你谈,也不是想批评你,”她递给我一张纸巾,拉着我的手腕牵着我坐进了旁边的沙发,“你知道今天的‘开堂小考’有柴可夫斯基国立音乐学院的老师过来吗?”我一下子抬起了头。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虽然,由于经济原因,我对乌克兰总是怀着憧憬式的虚望。可是,那里,毕竟是每个学习小提琴的孩子的梦想,让我怎能不懊恼?即使不能去,起码,起码也要在它的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啊!
涂主任看见我睁地圆溜溜,里面嵌有十二分懊恼与不甘的眼睛,却,笑了。她拍了拍我的手,起身,从办公桌上递给我一个资料袋,
“乌克兰是我的梦想,希望在你的身上能够实现。我已经把你历年来的成绩以及各种演出资料给了那边的老师,作为我个人推荐,接受他们下月初的一个内部征选。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如果表现特别出色,你可以获得那边的全额奖学金。三子,不要辜负我啊。”
我知道这话有多重,我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站起来,指尖甚至是轻颤地接过资料袋,然后,紧紧握住!就象握住自己的命运。带着泪。我笑了。
回到宿舍,我非常郑重地把资料袋好好地放在了枕头底下。然后,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床顶发呆。
此时,脑袋确实空空的,就象一个人在饿地失去了方向感,突然一个无比鲜美的大馅饼从天而降,生生砸在你脑袋上,你晕忽忽,乐悠悠,又有些不知所措————
“三子,三子,”
直到毛毛瘸着腿坐过来推我,我才幽幽看向她,
“你没事儿吧,涂主任凶你了?”
我摇摇头,突然起身框住了她的脖子,轻轻靠在她的肩头,“毛毛,我接着了个大馅饼。————”
在毛毛疑惑的注视下我把涂主任说的话告诉了她,
“好啊,三子,这真是个天大的好事咧,你真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我们系也只有你可以去为这个理想搏一搏,再说,说实话,你确实有拉小提琴的天分,该好好磨砺磨砺,”毛毛惊喜地扭头望着我,手爬过来揪住我的脸蛋儿,“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好象不是很兴奋,是担心钱吗,不是说可以获得全额奖学金吗,”
我瞅着她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全额奖学金多难拿到,他们在全国征选也只有两个名额。好,就算我拿到了,学费解决了,生活费呢,出国留学很现实的,”一撒手,我又一头躺回枕头上,
“咳,生活费那就是小事情了,我看你不是在着这个急,你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她掐了下我的手背。我也没感觉疼,却真真切切看进毛毛的眼睛,真不愧混在一起多年的知己,我是没信心呐,想起今天的小考————
“三子,看来今天的‘开堂小考’对你打击还真大,啧,还是越重视越没底气呀,”她趴过来盯着我的眼睛,“你也知道今天你的技巧没问题,是情感,三子,你现在关键是好好调息自己的心态,抛下包袱,轻装上阵,其实,有时候你越不看重它,以游戏的心态对待它,你越得心应手,”
我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知我者毛毛啊!突然捧着毛毛的脸,“毛毛,你要是个男的,我就嫁给你!”眼睛亮晶晶的,直笑,
她却一瘪嘴,打开我的手,起身,“哎呀,免了吧,我才养不起你,三子,你是个妖精,要玉皇大帝来收你!”她点了下我的额头,
我好心情地舒了口气,眼睛一瞟钟,突然跳了起来,“哎呀,我和冯予诺约好三点试琴的,”散开头发重新扎马尾,
“呵呵,才一副为了小提琴贡献终身的样儿,马上就要变节钢琴了?”毛毛瞅着我揶揄道,
我挎上包大大方方摇了摇头,“这是去帮忙,应人之事就要忠人之事,不过,你说的对,这是我最后一次为钢琴付出了,以后,我的生命里只有小提琴!”还夸张地做了个奋斗的前倾姿势,
毛毛哈哈笑,“去吧,跟你的钢琴宝贝说永别,”
笑闹着,我精神矍铄地跑出寝室。
25
北湖沿线,寸土寸金,我坐在的士上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金钱香,这里是武汉最高档的商业圈。
“玉旗大厦”,当我走进去,高尚的人士在我身边穿行忙碌。我不免有些小心翼翼。
“对不起,我叫和三,和冯予诺约好三点钟试琴,”走向类似询问处的地方,里面一位漂亮的女孩儿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哦,和小姐,冯总正在等您,请您直上顶楼,”她竟然走出来亲自把我领到电梯旁。电梯里只我一人,直升顶楼。
“铛!”清脆的抵达声。我踏了出去,柔软的白色地毯,大气清雅的文竹、壁画、屏风。我看见一个背影正伏在窗旁的钢琴上,轻轻走过去,站定。是冯予诺,他趴在琴键上好象睡着了,
“咳咳,”我清咳了声,趴着的人有了动静,起身望着我,还眯眯糊糊的,呵呵,他这样子全然没有平时的俊雅,甚至有些孩子气,
“冯予诺,”
睡着的人好象一下子惊醒,望着我,我也好玩地望着他,“睡醒没有,”
他到底有大将风度,一下子象缓过来,定神露出微笑,一点儿也没失措,“对不起,我睡着了,”起身,歉意地朝我一点头,“你先坐坐,我去洗把脸,”不过,脸微红,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