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还是追他去了,这个动作,似乎完全是无意识的。
“你——”她追上他,伸手想去拉他,可是,手一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甩开了。
他的力量太大,再加上她穿的是拖鞋,她一个踉跄,头撞在餐桌的腿上。
听到身后的声响,他回头,她捂着额头拾起身,而那只捂在额头上的手正是刚刚缠了创可贴的右手,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这次,虽然罗逸辰在她眼前,却是谭鸿宇跑到她跟前的。看着舅舅扶着她往外走,罗逸辰的双腿,好似灌了铅一样,根本挪不动。
餐桌脚上那鲜红的血滴,印在他的眼中,模糊了他的双眼。
谭鸿宇很担心她的伤,开着车子快速往最近的医院而去。她坐在副驾驶位上,闭上双眼,泪水却不争气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如果他不在意她,是不是会让她好受一些?
车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在医院里处理了伤口,沈冰坐在治疗室的椅子上,想着过去的一切。
谭鸿宇推门进来,坐到她的身边,说:“现在天气不稳定,你出门还是要小心点。过些日子就好了,医生说,伤口很浅,不会留下疤的!”
她苦笑了,叹道:“就算是有疤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人看了。”
谭鸿宇看着她苦涩的笑容,低头又看见了她手上那枚戒指。
“如果你真的能放下,干嘛还要戴着这枚戒指?”他说。
“这是他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她摸着戒指,说。
“想要保留的话,你收起来就好,没必要老是戴着。人不能老是活在过去,对不对?”他说。
她摇摇头,道:“戴着它,我就知道自己曾经嫁过他,即便,即便我们没有结过婚。如果取下来了,我这辈子不就成了嫁不出去的了吗?我不想那样。”
谭鸿宇沉默了,她垂首坐在他身边,盯着那枚戒指,脑海中是那天他把戒指给她戴上的情景。
如果那时,他不是突然去公干了,她会和他去领结婚证吗?
“丫头,我想有个家,你也需要!”谭鸿宇突然说。
沈冰突然盯着他,她不懂他的意思,或者说她不愿意懂。
“曾经,有个女孩子,她和你一样,傻傻的,和我遇到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他望着窗外。
“那时候,我和辰儿一样,死活非要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可是,有一次,我去她的宿舍找她,竟然看见她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可是,沈冰知道,他的心情不平静。
他笑了下,说:“当时,我二话不说,就和她分手了。我很恨她,真的很恨她。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家里人安排的,他们就是要拆散我们。”
“后来呢?”她问。
“我到处找她,却找不到。有一天,她给我来了封信,她和你一样走了,拿着我爸给的一笔钱出国了,再也没有她的消息。”谭鸿宇叹了口气。
认识谭鸿宇四年多了,她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此刻这样的神情。
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也许是因为怜惜,她握住了谭鸿宇的手,他望着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偶尔传来楼道里护士和病人家属的说话声。
家,她真的好想有个家,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有个可以分享痛苦和欢乐的人。可她一直都在躲避,用厚厚的城墙将自己的心包围起来。遇到了罗逸辰之后,她的心房一次次被他击垮,最后,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那样义无反顾地爱着他。可是,这些年,她终于体会到,爱情和婚姻距离有多远。两个人,不是相爱就可以结婚的。从爱情走向婚姻,有着千山万水需要跨越,而这千山万水,不一定是每个人都可以跨过去的。
“他,结婚了吗?”这是四年来,她第一次主动问起罗逸辰的情况。
也许,不该再这样躲避了,不管现实怎样的残酷,世事怎样的不能随人愿,都得要面对,不是吗?
谭鸿宇摇头,说:“姚静也没再出现,这些年,是潘蓉一直在他身边。”
“那,潘蓉她,他们为什么没有结婚?”她问。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希望他在等,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等。
“虽然我很不想跟你说,可是,我不能骗你。”谭鸿宇望着她,“他和我一样。只不过,他等的人回来了,我等的,却不知道在哪里。”
沈冰的心里好乱,她的手颤抖着。
“如果四年前他不能违背家里的意思,四年后,他还能吗?”她说,“我,不会再回头了。”
想想当年谭桂英对她说的那些,想想罗叔叔的那些话,她还怎么回头?
她不愿这样悲伤,突然转换了话题,笑着对谭鸿宇说:“你有那么多房子,还想要家吗?”
“家和房子不一样。有些人没有房子却有家,我有很多房子,可是,每一个房子里只有我自己。”谭鸿宇望着她,说,“让你住到我那里,给你带来了困扰,是不是?可是,我真的很想身边有个人。”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鸿宇,这个莫名其妙认识的人,这些年一直在她身边帮助她支持她,送她去英国读书,带她从罗逸辰的阴影中走出来。如果没有谭鸿宇,她还是当初那个自卑、茫然的沈冰。
“怎么会呢?”她淡然地笑了下,“我,没什么的。不管他有没有结婚,他身边是什么人,都和我没有关系。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