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字儿。当年池淼被家里赶出来的时候大学第一学期刚开始,只能自己在外面兼职赚取学费。每天打两份工,周末更是全天的班,在学校省吃俭用愣是没说过一次苦。因为孟琰即便被丢进了部队也还是记挂着他,只要有机会就给他打电话,那段时间就算身体上负荷很重,内心却还是愉悦的。
他们俩从高二就在一起了,直到高三毕业被孟琰父母发现。那时候孟琰是怎么说的?他说:“你好好读书别担心,等我从部队出来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我打听过了,有假期!虽然时间很短,到时候我来你学校接你!”
池淼多听话啊,真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对方。春节过年没地儿去,学校周围的餐馆都休息了,他就一个人在宿舍煮了一包方便面。可最寒冷的冬天都熬过去了,开春的时候孟琰却失去了联系。
两三个月都等不到孟琰的电话,池淼寝食难安,最终还是咬咬牙买了火车票从b市北上,抵达的时候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部队值班的新兵查询名单过后却告诉他这里没有一个叫孟琰的人。
那几乎是池淼一生中最绝望的一天,他有多不甘心,打了一圈电话都没得到一丁点儿有用的消息,最后舍下脸皮打给了孟琰母亲,那边却心平气和的将他说的无地自容。
回到学校之后池淼病了一个礼拜,可他依然在等,等着那个人来接他。
一年、两年、三年,直到他都毕业了,也没有等到孟琰,哪怕是一个电话都没等到。
在葛老师的帮助下,他总算是顺利的完成了学业。被推荐进入a市中心医院的时候池淼终于接受了现实,他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开始了新的工作,换掉手机号码时才总算明白,哪有什么放不下的,过去种种恐怕全都是大梦一场。
回想起这些池淼脸色很不好,他摆摆手低声道:“我先回旅馆了,葛老师身体情况很不好,这些不重要的事儿就暂时别提了。”
孟琰心里当然不舒服,他想说怎么会不重要?怎么能不提?这六年的时间有多难熬,现下终于见面了,让他怎么能甘心放手。
但他看池淼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心情不佳,冷静下来之后也不敢逼迫他太紧,只能呐呐的小声重复一遍:“我没说过分手。”
池淼没理他,转身朝小区外面走。
孟琰追上去好声商量:“我开车送你吧。”
对方摇摇头:“不用了,离得不远,你也别跟过来了。”
池淼面上平静,内心却早已一团乱麻。他匆匆转过花坛,不再看身后的人。
孟琰眼见着他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咬咬牙掏出手机把先前预定的酒店给退了。
第2章
老师去世的消息来的非常快,当天晚上池淼就接到了师母强忍着悲痛的电话。他换完衣服打开门,一转身正好看见孟琰从旁边房间出来。
“......”
没工夫去管这莫名其妙的人,池淼拿上黑色外套就朝楼下走,大个子跟在他身后也没说话,两个人前脚挨后脚的上了住宅楼三层。
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寿衣寿鞋也已经给葛老师穿上了。师母坐在一边抹眼泪,儿子女儿见着来客哭着下跪迎接。池淼按礼数扶住这两位兄妹,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来送行的大部分都是亲戚朋友,今晚得守一夜的灵。孟琰和池淼一道进屋看了葛老最后一面,然后走到角落里给父母打电话报丧。
两年前他从部队退下来的时候在医院抢救了一夜,右腿动都动不了。稍微好些之后才转到b市来由葛老亲自检查并定了治疗方案。虽然现在走路还有点跛,下雨天也会疼,但只要垫上特制的一小块儿鞋垫儿就基本看不出来。
命保住了,腿也保住了,孟琰很知足。葛老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来送老先生最后一程,却机缘巧合的遇到了他找了三年多的人,于是这份感激又加上一倍,恩情是怎么都还不清了。
池淼坐在角落里看着屋里来来回回进出的人,心里很难受。当年他举目无亲走投无路,是老师和师母主动接纳了他,学费帮忙垫付,学业上也提点有加。即便后来迈入社会和家里的关系有所缓和,他也依然把二位老人当成最亲的亲人。
守到后半夜的时候池淼眼里几乎全是血丝,他靠着椅背沉默不语,却在片刻后突然感觉有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己。
挣动几下,对方攥的更紧了。
孟琰一声不吭却毫不退让,直到身边的人屈服于内心的脆弱,闭上眼睛松懈下来。
他们就这样肩靠着肩熬过了这一晚。
第二日葛老就被送去火化,池淼陪着师母一起亲自送了老师进去。墓地已经挑好,等待的时间里不断的还有其他人赶来。
葛仲平一生都奉献给了医大,真的就是桃李满天下。他在医学研究这块儿也很有建树,治好的病人数都数不过来。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葛老被称一声活菩萨都担得起。
孟琰的父母也连夜赶到了,他们在殡仪场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儿子,三个人一碰面暂时也没什么话可说。
一直等到火化间的大门打开,池淼扶着师母从侧面走来,骨灰盒上镶嵌着一对仙鹤,被老人稳稳的抱在怀里。
人群中还有哭声,孟家父母却在看到前方那个年轻人的时候愣住了。池淼的样子他们记得太清楚,而一旁孟琰的反应明显就是在告诉他们,这俩人已经见过面了。
b市的习俗是入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