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冷傲一笑,仿若不将任何人事看在眼里,明明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却让人讨厌不起来;他那不加掩饰地嗤笑,放在别人脸上会显得刻薄恶毒,可放在他脸上却让人下意识就想与他同仇敌忾,下意识便想赞同他说得都是对的。
戚南柯看了眼徐副将,其实他明明可以自己开口,但想起之前杜慈说的“你是个哑巴”,他突然就不想开口说话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抱得什么心思,便令徐副将前去打探。
徐副将清楚将军要问什么,便道:“这位小兄弟,就算你知道通判姓孔又如何?咱们都是普通人,这些当地人状告官府都没有用,咱们还会有用吗?”
豆丁立刻挺起胸脯,在旁道:“你们不行!不代表我们公子也不行!”
徐副将呵呵一笑,道:“何出此言?”
“凭什么告诉你们?”豆丁哼了一声,抱着自家王爷的包袱得意地看那掌柜,说,“你们就瞧好了吧,没有我们家公子办不下来的事!”
戚南柯浓眉挑起,阴鸷的双眼瞄了杜慈一眼,杜慈一手摸着腰上玉佩,那模样看着有几分天真有几分纨绔,着实逗趣。
他本以为杜九王爷是个喜欢享乐的,自小又金尊玉贵定是不会纠缠这种事,却哪料他竟还一副管定了的模样,完全不知这里头有多么复杂凶险。
联系他毫无防备同陌生人报出自家地址,看也不看丢了钱袋,明明火烧眉毛了还要去抢包袱,跳窗的时候几哇乱叫,此时又一副多管闲事好生得意的做派。戚南柯低下头,嘴角勾了勾,手指习惯性从鼻梁摩挲而过,心里暗自觉得有趣。
“告状得有证据,”杜慈眼珠子一转,说,“就将这晕过去的男人当做证据,明日一早你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找孔通判!我看他们有什么话好说!”
掌柜只当是遇到了真正能主持大事的人,立刻欢天喜地的应了,又忙要磕头,被豆丁一把拉住。
“小事而已,去找几床没烧坏的被褥来,让我家公子将就一晚。”
“是、是!”
杜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又抬脚踹了昏死在地上的贼头头,这才拂袖而去。
等人走远了,戚南柯才轻笑出声。
徐副将甚少看到自家将军这般模样,错愕之后又道:“少爷,那人……?”
“他就是杜慈,”戚南柯道,“打扮尊贵,气度不凡,会蜀世国官话,还有他的钱袋和玉佩……”
戚南柯将钱袋拿出来,在手心里掂了掂:“这钱袋的绣法是蜀绣,他刚才把玩的玉佩也是宫廷之物。”
周副将嘶了一下:“这小王爷真是……”
出门在外,财不外露乃是基本,他倒好,就差没挂个名牌在胸口上了。
戚南柯道:“他也算是留了一线,没自报王府大名,而是只说杜府。”
可单单一个杜字,已是将他的身份完全摊开在了三人面前。
徐副将反应过来:“小王爷虽是金尊玉贵,陛下也是宠着的,但他毕竟是人质,未得允许不能擅离王城,这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他便是个叛逃的罪名。”戚南柯拇指在食指上缓缓摩挲,常年用刀剑的指腹上满是茧子,他微微带灰的双眼闪过疑惑,“他是怎么溜出来的?”
两位副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明日他若是在孔通判那儿自报家门,要么是给了别人把柄,要么是被人将计就计,当他是假冒王爷身份的小贼,直接抓了下狱。”戚南柯道,“愚蠢。”
周副将捋着大胡子笑起来:“虽是冒失了,但难得是个热心肠的。我倒还挺佩服这小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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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劫狱
戚南柯说得不错,转天小王爷就被下了狱。
哐当----
铁门一关,牢狱里阴湿又脏,一只灰老鼠从墙边窜过,吓得豆丁嗷嗷叫起来。
杜慈倒是没怎么被吓着,他沉着一张玉脸看那狱卒,说出口的话冷得掉渣。
“你们当真要把本王关在这儿?”
“呵,还装呢?”那狱卒道,“小王爷在王城好吃好喝的,跑这儿来干嘛我们大人都说了,未得允许,小王爷不可能擅自离开王城,他若是真得了陛下旨意外出,必然是前呼后拥,怎会只有你们两人前来?我们沿路的官员也早该得了消息才对。”
那狱卒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甩着手里的钥匙道:“我看你年纪不大,长得也不错,居然昏了头冒充小王爷,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豆丁气得眼眶发红:“这就是小王爷!我们有证据!你看这玉牌!”
那狱卒可认不得什么玉牌,说:“这种东西,谁知道你们去哪儿伪造的?真是嫌命长了。”
狱卒喝着酒,摇头晃脑地走了。
豆丁气得直掉眼泪:“王爷,咱们怎么办啊?那姓孔的居然睁眼说瞎话!这狱卒不认识玉牌,他会不认得吗?他可是有个太师亲戚!”
杜慈不说话,既来之则安之地在墙角破破烂烂的干草堆上坐了下来,他那一身闲适气度,仿佛坐得不是牢房里的干草堆,而是在熏香缭绕的书房里坐着楠木太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