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步并作两步地扑上去,紧紧握住垂在床边那只冰冷的,转头惊恐地望向关木衍,“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哎哟喂教主,别慌别慌!”关木衍也被云长流给吓了一跳,忙按着他在床边坐下,“这是瘀血,吐出来才好了。”
“他内伤这么重?”云长流怔怔地拢着关无绝的不肯放,肩上的箭伤还在流血不止。
关木衍急忙喊医师上前,“快快快,快缝合……”
医师还没从刚刚的后怕里缓过来,如今换了新的针线欲哭无泪。
云长流慢慢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直接在床边的地上坐下。
他淡然道,“缝针。”
烂肉被小刀一丝丝刮去。
细针牵扯着伤口一点点闭合。
温枫已经别开了眼不忍心看,云长流却已经开始神思恍惚。
疼是真疼。
却不是疼在皮肉上,而是疼在心坎里。
明明就是因为怕无绝出意外,才亲自追出城又派了阴鬼,临别前那样地几番嘱托,最终却还是没把人护好……
云长流不由自主地想起初识无绝的那阵子。
那时候的四方护法远没有如今这边恣睢潇洒。记得那时候他性子被压抑得极内敛,正如鬼门其他阴鬼那样,冰冷沉默又卑微隐忍,动不动就低着头往他脚下跪。
体质还差得很,说是在鬼门时严苛的锤炼折损了身子。倒是并不常受伤,可每次一旦出事都是伤在内腑,吐血不止生命垂危……昏在床上时,恰恰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最后是云长流看不下去,索性给他下了禁令不许出教,药门积蓄的那些珍稀药材天天不要钱似的往清绝居里送。就这么仔仔细细地养了一年多,才算把人给养好了的。
这后来情况就好多了,关无绝自己武功又高,教主又护的愈加严实,便少有会受这样重的内伤了。
云长流在心里涩涩地暗叹,这回怎么又弄成这样子……
一声轻响。
针被放回铜制的托盘里。
回过神来创口已经缝合完毕,清洗干净又敷了一层药,最后包扎几圈。
医师总算松了口气,往后跪下禀道:“教主这几日右臂不可用力,伤处切勿沾水,忌辛口……”
云长流根本没心思听医嘱,自己把衣袍随意一披,没事儿人似的站起来又往护法床边凑。
关无绝气息瞧着是平稳些了,云长流还是不能放心,还是想再给人输些内力,“可要本座……”
“哎呀不要不要,什么都不需要!”
关木衍一看就知道云教主想的什么,愁的连连摆。
老人家拍了拍脑袋,哀叹道,“唉……我的好教主哟,您可自觉点儿吧。您的那逢春生毒如今可全靠内力压制着呢,像这么个消耗法是受不了的!”
“这根本不是耗内力,这是在耗命!”
云长流只当没听见,俯下身用唇碰了碰护法的指。
关木衍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唉……真是俩不要命的孩子哟……”
忽然门外一阵骚动,有药人推开内室的门,前来禀报:“禀长老,萧左使来了。”
一句话刚说完,一身宝蓝衣袍的左使大人便出现在门口。萧东河脚步匆忙,冲进来第一句话就是焦急地问:“人呢”
关木衍翻了个白眼道:“小点儿声!已经没危险了,就是还昏着,暂时醒不过来。”
萧东河目光一扫,就看见了床上的人。
左使死死地瞪着昏睡的关无绝,半晌猛地一拳砸在墙上!
萧东河一声怒吼:“我就说这疯子总有一天造到自己身上来!!”
众人齐齐一惊。
温枫皱眉道:“萧左使,教主面前,还请……”
“一身旧伤就敢往外跑,他不出事谁出事!?”
萧东河情绪激动,根本就没听见温枫的话。他剧烈地喘息,双目隐隐发红,又悔又恼地攥拳道,“我,我真是……他娘的,我就不该让他走!!”
云长流神色陡然一变,“旧伤?”
就在他身后,温枫与关木衍都变了脸色,惊惧地对视一眼!
教主却浑然不知,站起来的时候脸上本就没剩几丝的血色刷地褪的干干净净,冷声逼问:“他还有伤在身!?”
萧东河略略一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教主面前说了什么话。
左使欲言又止,闭了嘴又开口:
“咳……教主,那个一年前您不是……”
一年前……
那次碎骨鞭刑!?
云长流更加惊疑,呼吸渐乱,声线颤抖道:“他……那次伤的很重?”
萧东河眼皮一跳,表情异样地盯着教主看,心说这不废话吗。
“不,本座的意思……”
云长流闭了闭眼。方才失血的作用像是现在才涌上来,猛一阵头晕眼花,胸口憋闷。
温枫惊呼一声来扶教主又被推开。云长流恍惚问道:“他伤重到至今未愈?”
萧东河的神色更加复杂,心里开始渐渐觉得古怪,小心翼翼地说道:“教主……碎骨鞭是重刑的重刑。以您的修为这么打下去,身子骨的根基都要毁尽了,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