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预测是正确的。人已经在出租车上了,他才向路程大致说明了自己在哪里。那边沉默良久,总算报出一个房间号码来,说是自己一个人住着一间大床房,让他直接上去就好。
本来应当要近乡情怯的,但南方沿着走廊逐渐走近的时候,心里的担忧远远盖过了那种难以言说的兴奋。谁知道路程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是告白还是诀别,只要往深里一想就不免惊悚。
路程当然没有想到他会来,白天大概还是按原计划出去游玩了,开门时还穿着整齐,连酒店的拖鞋都没有换。南方站在门口静静地望他,一言不发,随即欣慰地发现路程至少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进了门,南方不知哪儿来的一股意气,一把拖住路程摁在椅子上,自己撑了两边的扶手俯身看他:“你给我说清楚,‘我也爱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第一次了,路程,你三番两次地来招我,然后又退回去说你没想好。是,我是喜欢你,可我也不能活该被你这么一次又一次地耍啊!”
路程从未见过他失掉风度,怔了几秒钟后居然笑起来:“我想好了,真的,没有耍你。你先把大衣脱掉好么,你看,地毯上全都是你身上化掉的雪水。”
南方任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拿到门后去挂好,然后整个人被他温柔地拥进怀里:“我很想你,你不在,我做什么都没有心情了。南方,我不能没有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这话一到耳边,南方紧绷了几十个小时的神经才骤然松懈下来,满脸被寒风吹僵了的冰冷和发间的湿潮全都明晰起来,像是之前已经没了感觉。他模模糊糊地觉得路程一定不喜欢自己一头一脸的雪,与他相拥了片刻便自己往浴室去了。
路程有些意外,不知不觉跟了他两步,声音也低下去:“我本来想多写一点的,可又怕你嫌我矫情。”
南方弯着腰开旅行箱,找衣服:“嗯”
“我还想写我对你一见倾心,恨不能化昼为夜……”
南方缄默的眉目终于真正舒展开来,回过身捧着路程的脸:“化昼为夜”
路程环住他的腰,一点一点收紧力道,嘴唇就附在他的耳廓上:“你知道我想干什么的……对不起,我之前考虑得太多了。没有人会比你更好了,我早就应该答应你。”
这样缱绻的时刻,南方的身体诚实得令人感动,竟然直接在路程的怀里颤了一下。路程忍不住笑了,含着他的耳垂咬了两下,然后才推着他进了浴室:“你最好洗得时间长一点,没多久天就要黑了。”
南方忽然转身扑上来,托着他的后颈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两个人就在墙边笑着缠绵了一会儿,随后才心满意足地轮流去淋浴。
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谁的经历都称不上愉快。
路程洗完澡出来就坐在床边犹豫,伸手倒了杯红酒递给南方。
接过酒杯的那只手看着很舒服,带着常年养尊处优的余韵,手指自然地在高脚杯外壁上合拢成一个优雅的姿势。
路程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膝盖,试探性地往内侧滑过去,南方没有拒绝。
“我听说你喜欢在上……”
“我无所谓,都随你。”
路程挑眉笑了:“真的吗?”
“那你说怎么办。”南方把酒咽了下去,喉结缓缓地滑动,实在煽情之至:“总不能不做了吧。”
路程思忖片刻,接下来也就不说什么,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早知道何必给他倒上半杯酒,原本以为这话题尴尬,谁知一两句话就过去了,余下的等待才真正尴尬。
还好南方知情知趣,一仰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还将那空空如也的杯底在路程眼前晃了晃。干柴烈火,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路程的吻从南方的额头开始滚落,细腻潮湿,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这可不像拥有刚才那种眼神的人应该做出的举动,南方感觉自己的嘴唇被他轻轻一触,随即一切都停了下来。
“南方,我没有爱过,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做‘爱’……”
所有关于欢愉的记忆,还有对未知的期待,一股脑儿地从身体的深处冲出来,很快在皮肤上逼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来。路程的手早已滑了下去,挤压揉按的频率也和缓得教人心焦,南方难耐地喘息了一会儿,低声应答:“我也没有。我们试试看就知道了,你……你轻一点。”
“好了,我知道你第一次,一定小心。”一阵又一阵轻吻,当真半点鲁莽都没有:“下次我还你吧,你这样慷慨,我怎么好意思。”
他说的是“下次”,不是“以后”。刚才还在说怎么可能无所谓,这会儿立刻就学会有诚意了。南方有点想笑,可路程就是这个时候屈身滑进了被子里,爱抚也跟着蔓延如潮。
不知他做了什么,南方忽然腰身弹了一下,喘息也急促得失了规律:“路程……”
路程横肘把他压回床上,手掌摁在他的胯骨上,仍旧专注在刚才的动作上,只是细心地施加了更多的压力。
南方整个身体都快弓起来了,无奈被人控制得死死的,只能让一道道电流般的快慰疯狂流窜。他咬牙忍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才勉强开口,竟然又是一声“路程”。这音调已经彻底变得软糯,夹在颤声低吟里,听上去完全不似他平日里温醇的声线,连被子里的路程都被他叫得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