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余杭亦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池清睁开眼,把被子往上拽拽,晚上还是会冷的。
*
“起吧。”
余杭亦被吵的不耐烦,蹬蹬腿,翻个身接着睡。池清失笑,爬上床捏住余杭亦的鼻子,余杭亦张开嘴道:“池清,别闹。”
“再不起仔细你的皮。”池清敛笑。虽然平时余杭亦也对他大呼小叫,常常有不尊敬的时候,不过这般自然的喊他名字,却总是只在睡梦里。他是不是总出现在余杭亦的梦里,不是大将军,只是池清。
“什么?”余杭亦惊坐起,抓住池清问:“敌人又攻来了么?”
真是给吓到了。池清把手抽出来:“没有,不过张子和、吕铮他们都回来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他们。”
“他们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池清冷下脸。
每次冷下脸都不会有什么好事,余杭亦一边琢磨池清的脸色,一边穿鞋往外走。他得出去和张子和商量商量,得好好操练这些兵,一点兵的样子都没有,哪有看着主将动手,自己傻愣着的。
他刚出门,就看见张子和跪在门外,吕铮和李瑞倾跪在其身后,个个都裸着上身,被五花大绑着。
张子和一见余杭亦,双目放光,跪着上前痛哭流涕道:“可见着您了,您已经跟大将军请过罪了么,咱们水军可丢了大人了。以后见了骑兵、步兵,咱们哪还能抬得起头来。”他来找大将军请罪之前,就去找了余杭亦,这种顶罪的事,定然要有个人在上面扛着才好。
他一回来听到除了这么大的事,他都觉得该狠狠抽自己。这不仅是他的兵懦弱无能的问题,还关系到他的脸面,这一仗传出去,他永远都抬不起头。而且在大将军那里,他和他的兵定然是一文不值了。
“起来,你是武官,在将士们面前成何体统。”余杭亦呵斥。他也知道这件事他们没脸,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池清有什么怪罪担着就是,何必自己再闹个没脸。“起来,把衣服穿上,要请罪,也得拿出咱们大奉朝武官的脸面来。”
余杭亦懒得再跟张子和多言,跑去火头军那里拿了锣鼓,敲着让众人聚集。他看着站的毫无规矩可言的兵,返身找了个沙漏出来。
“在这沙子滴完之前,所有人给我规规矩矩站好,凡是站不直的,站不齐的,统统去江里洗洗再出来。”余杭亦声音不大,但他是唯一的武官,众人不敢违抗,都开始左右看着站好。
余杭亦却把冯罗拉了出来。冯罗曾教过他们操练长矛,想必排阵也难不住冯罗。他自己只读过兵书,具体怎么教还不太懂。
他把意思告诉冯罗,后者爽快答应。
“好。”余杭亦拍拍冯罗的肩膀:“我封你为陪戎副尉,免得他们不服你。”
冯罗吓得不轻:“不行不行,你才是九品官,给我封什么官啊。该怎么做,我告诉你,你操练他们便可。”他要是给封了官,就不能整日照顾余杭亦了。而且很多事情,就不方便去做了。
两人商量着就这么办。余杭亦看看沙漏,已经没沙了,众人也都站好了,不过终是不太齐整,有两个人还没站直。
余杭亦把那两人拉出去,一脚一个踹到江里。张子和的兵都会水,此处水流缓慢,不用担心他们被水卷走。让人扔根绳子下去便可。因为这两脚,众人站的更直了。
“都站好了,听我说。你们原是匪徒,做事情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打劫也不过是欺负弱小,没有碰到过高人。你们上过战场么,你们以为上战场打仗是怎么打的,所有人拿着大刀随便砍么?”
“那不是在打仗,是在拼人命。你们为什么想当兵,不只是因为当兵饷银多吧,更大的原因是跟着池大将军打仗死的人少。所以我们大奉朝每个人,都愿意投身行伍。”
冯罗往后退退,给余杭亦更大的地方。他没想到余杭亦会说这些,也没想到余杭亦竟然能说出这些话来。在夸大将军,应该请大将军来听听。
“可是为什么死的人少,因为大将军会打仗,他不是拿你们的命在打仗,而是拿你们拼凑起来的力量在打仗。瞧瞧你们一个个的,以为手里拿把刀就天下无敌了。我告诉你们,打仗时,三个伍长带的步兵排成方阵能像战车一样勇猛。”
众人交头接耳的说话,他们没上过战场,但是跟着仁勇校尉在修邑弯打过一次胜仗,几乎没什么伤亡。战校尉的本事,他们也有几分钦佩。
“战校尉,我等愿学排兵布阵。”有人带头喊,不少人附和。
余杭亦笑道:“你们不用学排兵布阵,只要学做好一个兵,一个能听懂号令知道该干什么的兵就成。首先,我要告诉你们,打仗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退缩,哪怕会死,也要让你的同伴踩着你的尸体过去。我们要的是整场战争的胜利,是国家的胜利,而不是你个人的活不活命的事。”
“还有,不要让你们的主将陷入危险当中,如果王被擒了,你们也就活不长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是不是把我当你们的将领,我都把你们当我的水军。你们不中用,我就脸上无光。你们有本事,我也跟着沾光。我会把你们操练成最好的水军,到了南疆,我们会是所有兵当中最自豪的一支。”
“我就不亲自操练你们了,冯罗。”
“属下在。”冯罗讶异,不是说好了要余杭亦带,他在后面跟着说的么?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