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爱男宠爱得跟什么似的,也没见少生些皇子皇女。
近来思安很少在梦中见到骇人的鲜血和杀戮,取而代之是让他害羞又欲罢不能的旖旎春光,有时候在夜里怀着难平的心绪醒来,他会一动不动注视睡在另一张榻上的人,似乎只在近旁就能得到某种抚慰。
他总是一直睁着眼,直到顶不住睡去。
若回东都,温行与奉成一之间必有较量,思安没有置身事外的立场。
他知道自己守不住俞氏江山。
诸如温行和余渐等,都不是大景护国良臣,内侍奉成一也非善类。
奉成一放弃西行计划改去东都,定会想尽办法遏制温行,而温行不可能坐以待毙。
思安作为提线木偶一样的皇帝,线提在谁手里,由不得他自己。
奉成一对思安不好,或说根本没将思安放在眼里,老皇帝还在时,奉成一对老皇帝还有些主仆之情,况且老皇帝尚有权和人握在手里,完全可以与奉成一对抗。思安只是奉成一推上帝位的棋子。
但是棋子终归要有用,奉成一不在意谁在皇位上,却绝对不希望天下就此落入俞氏以外的人手里,如果俞氏亡尽大景不在,不管谁做皇帝都不会容得下奉成一这干人等。除俞氏之外,奉成一都会尽力压制。
背后忽而升起一阵寒意,深秋凉风透过没关紧的窗户走漏,火光不定,他听到自己心跳加快。不期然在心头冒出的某个念头像躲在暗处的猛兽,趁人不备跳出来,张着血盆大口。
敏锐如温行,当然不会遗漏思安一丝细微的变化,烛火的不定使得他的面容时暗时明。
“圣人想借奉公之力对付臣?”
像被这话刺中一样,思安立刻摇头。
温行语气听不出喜怒,反似赞同道:“不失为一种方法,历来重用内宦之君,非不知宦官势大之祸,皆深谙制衡之道而已。”
思安害怕起来,他想解释,正好外面有温行的属僚求见。温行披上外袍,到厅堂与来人略说了几句,并不能言尽,又转到屋内,将衣服鞋袜重新穿戴好。
思安尤有些呆愣,温行拍了拍他的脸,道:“今夜还有事,你先睡,别蹬被子。”说罢同等在外面的人就着月色走了。
思安傍着烛影,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走远,秋夜又恢复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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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温行的正是掌书记崔瑾呈,众人夜里聚集在崔瑾呈住处议事,近日因东都来人将至,大家多少要避开与温行同处一室的圣人,几乎将议事厅转到崔瑾呈的住处。
骆仁旺和杜卉日前被温行派往别处,剩下的人中属崔瑾呈最得温行意,两人平日义气相投,相处数年已成老友。
大家聚在一起到三更才散去,温行索性留在崔瑾呈处歇息。
崔瑾呈命随侍准备好铺盖,关上房门,又琢磨起来。
“奉内相可谓反将一军呐,这么快派人来接圣人,只是不知圣人怎么想?”
温行将外袍一抛。随意挂在架上,道:“有话怎不直说,就你腔调多。”
崔瑾呈道:“学生以为,必定在回东都之前先固圣宠才好,圣人长于内宫,曾颇为内侍辖制,现内侍先一步把持东都,若圣人再落入他们之手,恐怕对郡王不利。”说着呵呵笑了两声,抚了抚下巴上的胡子,“学生看圣人对郡王多有依赖。”
温行怎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他素日行事不刻意狂放,也没有刻意遮掩,近臣幕僚对他的一点喜好都有所知。近身者自不能避着,心腹若有心留意,也不难发现他与思安什么情形。
温行道:“先生念的可是圣贤书,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崔瑾呈脸不红心不跳,笑道:“区区不才,并没有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圣人心软,又没什么主意,若郡王能就此赢得圣心,岂不事半功倍嘛。”
两人共谋多年,属交心之辈,崔瑾呈一副可拿温行以小博大去换利的样子,且说得直白,温行也不恼,忽而笑了笑,道:“先生如何得知圣人没有主意?”
虽是玩笑,崔瑾呈并非没成算,拈着胡子问道:“在下近日观察,圣人于政事毫无兴趣。莫非都是刻意隐瞒,假装不在意?”
圣人连内侍都可欺,胆小怕事,常常抖成筛糠一样,他人说东就不敢往西。崔瑾呈不大相信自己会看错。
温行目色深沉,面上不见波澜,道:“是你们都太看轻了,他心里不糊涂。”
崔瑾呈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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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仍然不见温行回来。
思安昨夜等了很久,烛火都灭了,实在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睡着,早上天光一亮又醒来,看见旁边空着的床榻,心里凉了半截。
等来等去,等到阿禄进来伺候梳洗,见思安坐在榻上圆咕噜睁着一双眼,吓了一跳。
用了早饭,有人进来将温行睡的床榻抬走。
“这是要做什么?”
少有的急声将阿禄也问住了。
似乎圣人一早起来面色就不太好,阿禄小心解释道:“今日奉阿监派的人就要到了,郡王说要收拾起来。”
“这么快!”
思安面色已不是难看能形容。
随后大夫来诊脉也没什么精神,恹恹一整天。
到傍晚,奉成一派来迎驾的内侍苏永吉来到栗阳。
此人是奉成一亲信,在内侍监算年轻有为,而立之年就手握宫禁大权,为奉成一左膀右臂。与奉成一不同,苏永吉一张白面脸,常年不苟言笑,甚为严肃,宫中小儿多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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