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宝咬着一根草茎,蹲在芦苇丛中,有一下没有一下的用芦苇棒子拍打着水面。
在他身边,是六艘渔船,船上二十多条大汉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鼾声如雷,还有的则在掷骰子赌钱。
一个输得精光的汉子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同伴,然后到了李进宝身边。
“进宝,你说的是真的,价值千两以上的珍珠?”那汉子问道。
“十郎哥哥,我何时骗过你?”李进宝压低了声音:“何止那些珍珠,俞家是襄安远近知名的大户,他们在南直隶的铺子每年都能赚千两纹银,在襄安的田庄也有几百两的出息,再加上当铺、布庄这些产业,你想想每年能收入多少!就我知道的四房,屋里藏着的银钱就足有三五千两,这些还不都便宜了其余三房!”
说起这个,李进宝就咬牙切齿,他奉命出来勾通巢湖水贼,那是因为他打小相识的两兄弟便是水贼,这肖姓两兄弟没有什么大名,便按着族中排行,一个叫肖八郎,一个叫肖十郎。
但当他找到这两兄弟时,襄安镇的消息也传了来,他妹子和外甥全家尽亡。他立刻决定向整个俞家报复,在他看来,凶手一定是俞国振,而俞家的大房、二房也脱不了干系。
“有现银就好,珍珠什么的,难出手,就算是出手,也要被人剥一层皮去。”肖十郎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几千两的现银家当……奶奶的,爷爷我在巢湖里做没本钱的生意,也没有攒下几千两来!”
“这一票做掉之后,十郎哥哥就有了。”李进宝恨声道:“我只请十郎哥哥允我一件事情,俞家的人,全部杀尽,半个都不要留!”
“那是自然的……嗯,怎么冒烟,哪儿走水了?”肖十郎说到这用力嗅了嗅,向着周围看去,只见离他们大约里许的另一处河汊子里,一团浓烟冲天而起。
若不是离得较远,这些水贼立刻会警觉起来,可这是在一里多外,肖十郎也不疑心。
人都是爱看热闹的,在水汊处看得不仔细,他和几个水贼便上了岸,想寻个高处看个究竟,然而就在这时,几个少年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我的,我的,谁都不许和我抢。”叶武崖手中抓着一大锭银子,从肖十郎身前不远处跑过去。
一看到少年手中的银锭子,刚输得精光的肖十郎顿时眼睛一亮,这一大锭少说也有十两!
“是我们一起看到的,只是你手快拾走,人人都有份!”追着的少年嚷道。
这打消了肖十郎的最后疑心,他眼睛一转,喝道:“我丢失的银子,原来是被你们捡了!”
叶武崖转过脸来向他望了望,看到他身边的李进宝,脸上突然变了颜色:“李……李进宝,李进宝勾着水贼来了!”
他一边嚷一边转身就逃,他身后的三个少年也跟着跑得飞快,李进宝此时也认出这三个少年都是襄安镇上的顽童,顿时急了:“拦住他们,莫让他们回去报信!”
“都上来抓人!”肖十郎招呼了一声,当先追了上去,他们这些水贼名义上以他兄弟二人为主,但实际上相互间的约束很有限,谁抢着的银子往往就归谁。
六艘船上的水贼顿时都跳上了岸,大伙都知道,若是给这几个小子逃回镇上一说,他们此次就白跑一趟了。
在离他们三百步左右的田埂之下,伏着的俞宜勤忍不住低声道:“好,他们中计了!”
三个少年分散跑开,水贼也分散去追,因为叶武崖手中抓着银子,跟着他身后的便有十个。叶武崖跑得虽然快,可水贼的速度也不慢,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叶武崖猛然一跳,从一条沟渠上跳了过去,紧跟其后的肖十郎狞笑着也跳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要跳过去的时候,眼下的余光发觉,沟渠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然后,他便觉得下身剧痛,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冰冷僵硬鼓鼓胀胀,他怪叫了一声,温润的液体渗了出去,让他两股之间顿时一片湿滑。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在那道沟里,竟然藏着四个人!
高不胖举起着用来扎捆柴的冲枪,他力气大,上头支着肖十郎也被他生生托了起来。在他旁边的三个少年则没有这样的气力,而且也没有他一下命中要害的准头,只有一支冲枪扎入一个水贼的小腹,另两支则扎在水贼的腿上。
“埋……埋伏!”肖十郎想要大叫,可是他的重量让那冲枪的铁尖扎得更加深入,简直要从下身顶到喉眼,他只发出一声低呼,便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他叫不出声,跟他来的其余水贼却是叫得出来的,立刻有人大喊:“快来,快来,这边!”
原本追着另两个少年的水贼转过脸来,看到这边十个同伴已经倒了近一半。而且,剩余六个水贼跳过那道沟渠,回过头来正要找高不胖厮杀的时候,他们背后又传来一声喝令:“举!”
十杆冲枪举了起来,然后又听到一声喝,十个少年从伏着的田垄里爬起,开始小跑前冲。有两个少年因为紧张脚下打滑自己摔倒,但剩余八个还是迅速向着他们接近过来。
“啊!”惨叫声中,五名水贼一个也没有幸免,全部被冲枪扎成了肉串。
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见血不但没有让这些少年惊慌畏惧,反而激发出了他们的野性,一通乱刺之中,还是高不胖与马贼交过手有经验,见少年们都乱成了一团,他发出号令:“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