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正月初二下午,黄文鼎终于带着一千五百人从乱哄哄的桐城中出来,不过,对手乱贼来说,这一千五百人离开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规模,短短的一天功夫,四里八乡又有千余人来投奔他们。
而且带来的消息也对他们有利,桐城周围的各镇或多或少都发生了民乱,不少人受他们所鼓舞,闯入镇中大户去烧杀抢掠。
“此去得胜,便有的是银子,你们都给我快些!”望着乱糟糟的行军队列,黄文鼎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莫说是那些被裹挟的乱民,就是被他训练了近一年的手下兄弟,杀起官差来虽然悍勇,可行军时也个个东倒西歪,有几个还骂骂咧咧,似乎对离开有吃有喝的桐城不满。
听得他用银子鼓舞,士气算是振作了些,众人稍稍加快了脚步,可是走出不足半里,便又恢复了散漫。
“此去襄安,道途一百一十里,以这个速度,初四或者能到吧,那时俞国振也应该得到了消息,正在决定是否来桐城征讨。他就算下定了决心,整军出战,总得上一天时间”想到这,鼻文鼎稍稍自我安慰了一下。
千余人出城,自然瞒不过城中的各大家,特别是汪兆麟,如今负有向各大豪族推销“代皇免火旗”的使命,更是挨家奔走,为了安诸人之心,还特意说明,黄文鼎乃是外出“扫靖四乡”。
但对乱贼来说,想要保守秘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几乎就在黄文鼎出城的同时,方以智便得到消息,知道他是去襄安攻打俞国振。
孔烟:“老大人,黄贼去袭襄安,是不是赶紧派人往襄安通消息?”
“人是要派的寻一个可靠的去,多带些银钱不,只带必要的就行,在外头买一匹马,绕道通知济民。”这个消息让方孔烟也有些紧张,他沉吟了一会儿:“我看贼人是乌合之众行军速度必缓,应该能让济民提前准备。”
他们父子对话却不妨有一个小小身影听到了,她飞快地穿过院门,跑到了方府一隅,猛然推开门却将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子柠,你又在顽皮了!”见是自己的妹妹方子仪半是无奈地道。
“姐姐,姐姐,贼人去姐夫那儿了!”“什么姐夫你是说,襄安?”方子仪脸上顿时失去了血se。
她与俞国振已经定下婚约,以此时的风俗,她便已经算是俞家之人了。而方家向来有守贞传统,若是俞国振有什么意外,那她也必将为之枯守。这个她并不害怕担忧,她害怕担忧的,始终是俞国振本人的安危。
手不知不觉中紧紧抓住了衣角方子仪深吸了口气然后才道:“你听到了什么?”
方子柠听到的并不多,只晓得乱贼一支去攻打襄安了,而伯父则派了人赶往襄安通知。听到后一个消息,方子仪如释重负合什暗祷了一声,又坐回到了桌前。
“姐姐姐姐你不担心?”“担心,但担心没有用处。”方子仪平静地回应:“既然伯父已经有所安排,那么便不会有问题了,我相信他。”
与此同时,汪兆麟愤愤地从方家门前离开,他回头望了一眼方家的大门,心中琢磨着是否要借着乱贼的手,给方家一个永难忘记的教训。
这是他在方家遇到的第三次闭门羹了,别的大户人家都怕乱贼扰,纷纷准备掏出银钱去买所谓的代皇免火旗,倒是方家,根本不理睬。而方家没有动作,又让那些心动的大户人家观望起来。
想到自己若不能成功推销代皇免火旗,那么就会面临着非常可怕的结果,汪兆麟不寒而粟。
“既是如此,就莫怪我汪某人了。、,他目光变冷,还是让乱贼来收拾方家吧。
他前脚离开,后脚一个身影出现在方家门前,因为方家的大门紧闭,所以那身影不得不用力拍打大门。
门缝中一个大胆的家仆眼睛转了转:“哪一位?”“奉贵府姑爷之命,前来送一封信。”来人低声道。
“姑爷”家仆嘿然一笑,他们家的几位姑爷,如今并不在桐城,送什么信?
不过,他看到来人只有一个,周围并没有别人,家仆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声:“你等着!”
那人在外头静静地等着,没一会儿,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方以智来到门前,贴着门缝向外望了望,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方以智脸se顿时变了,立刻吩咐开门,一把将来人扯了进去。
“你如何来了!”方以智半是埋怨道。
“呵呵,自然是来给伯父、密之拜年的。”来人摘下斗笠,lu出那张年轻的略带些稚气的脸:“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好你个俞济民,当真是财胆包天!”原本方以智很有些紧张的,可听了。。国振那句话,紧张顿时没有了。
俞国振的到来,仿佛是风吹开了云层,lu出了阳光,让积压在他心中的包袱完全消失不去。
“伯父大人呢?”俞国振与他把臂而行,开过玩笑便可以了,他冒险进来,当然是有正事。
若只是想知道乱贼的虚实,他完全可以只派一个人进来,可是若想护住方家周全,同时平定乱贼,那么他就必须亲自来。
俞国振的到来让方孔烟也吃惊不小,第一句便是埋怨他不该轻身犯险,俞国振笑了笑,也不自辩,只是直接询问:“伯父,城中乱贼有多少,裹胁的乱民又有多少,我途中得到消息,乱贼首领之一的黄文鼎带人离开了桐城,他又是去往何方?”
“乱贼总数,最多不过三百人,都是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