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严斯谨心不在焉,他总想起四年前超市的事,又忆起被曾纽释放後,对方派车守在街对面的情景,以及圣诞节那天青年来认错求饶──隐约间,他似乎还能感觉到曾纽搂住他腰,苦苦相求的动作。
曾纽现在是什麽都不求了,只希望他能接纳他,哪怕一日只有一面,这深厚却可怖的执念令严斯谨彷徨且担忧。
他对曾纽真的很不公平,对方已挖出赤诚的心,愿这样无私奉献,他却还是不信任曾纽……埋藏於体内的罪恶感与同情心又开始发作了,严斯谨抱著这非爱的情绪,不断警告自己──他要相信曾纽,必须相信!
其实他也不确定这样是否正确,又会否与他才提出分开的言词矛盾,只是再一次被曾纽的乞求逼到悬崖边上,不得不去相信。
更何况,那天的曾纽守在他家门口不走,甚至淋雨发烧,他更不能如此狠心!严斯谨决意麻痹自己,麻痹他的恐惧与怀疑,也算回报曾纽的牺牲,好让青年那发烧有所价值!
稍微想通後,严斯谨略感舒畅,他也终於能扬起一丝微笑,迎接下一个光临的客人。
「院长?院长?」
站在面前的人唤了他好几声,青年才缓缓地从恍惚中回神,对上秘书提供的文件。
「什麽事?」
「呃?请在这里签名。」女子指向页面的底部。
「哦。」曾纽大致翻阅一下,脸色忽然一凛,「这计划是谁制定的?」
「是副院长。」
表情更发沈了,「我不签,这里还有好几个措施要修改,我没完全同意,你先出去。」
「……是。」
待门合上後,曾纽的拳头立即揉上眉心,随後手指又按压太阳穴,好缓解他的疲乏与压力。
医院管理层的事暂且不论,父亲最近忽然频频邀请他回家吃饭也令他足够困扰,还要出席唐妮的婚礼……所有的事,似乎都在一个节骨眼上同时压向他。
但最令他苦恼的,却是有关老板的事。
淋雨生病,对他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伤痛;可真正令他窒息,每一次呼吸都若扯动痛楚的,却是老板对他的剖白。
男人不信他,他早就清楚;男人并不恨他,他也料得到;男人难以像过去那般迷恋他,他也不意外……可这些感觉从来只是他的揣测,从未证实更未正视,谁曾晓得,居然会被老板这样一言不缺地统统告知!
他再会伪装,再懂得玩心计、扮演角色,却也只是一个人。就算他的心的确硬如铁石,极为冷酷狠绝,但心到底还是肉长的,他也会心痛心疼、受伤啜泣。
以前他总自信能够一眼看穿老板的心思,现在却觉得有些困难了──男人似乎与他愈发遥远,曾纽甚至都未探究出来,为何对方已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却又会在最後对他念出「好吧」二字。
他想相信,因为老板对他依旧抱有多少的感情,所以才会不忍罢手……他只是害怕,老板仅是同情可怜他──他从过去那个玩弄他人於鼓掌的曾纽,降级至如今这个为留下男人而苟延残喘的曾纽……
可自从那天提出分手後,又已过了两个多星期。老板并未拒绝他的触碰,甚至还会亲热,好像他发烧那天的事并未发生,所有的怀疑与伤害都只是他的噩梦,而非现实。
老板之後究竟会如何待他,曾纽已无力预估,他只想抓紧每分每秒,尽其所能地感动老板,对他好,让男人能够慢慢寻回对他的信任。
考虑对方的事许久,曾纽也有些思念男人了,他没敢拨打手机,也怕电话过去後听出对方的冷淡,所以只能打开左手边最底层的抽屉。
解开锁後,曾纽取出一叠照片──趁著老板睡觉时偷拍的,或请私家侦探在杂货铺远处悄悄拍摄的,当然,其中还有一些……
「我这个计划有什麽问题?」未经通报,门忽然被开启,约五十多岁的男人闯进办公室,曾纽见状,立即拉上抽屉,板著脸看向来人。
「怎麽不敲门?」
「院长,对不起,副院长他一定……」
摆手命秘书离开,曾纽起身迎向无礼入内的人,不失分寸地道,「副院长,这个计划,我觉得还是有些细节……」
「阿纽,这就是你不懂了。你回来没多久,医院也是刚接手,这些管理上的事,陈叔比你有经验。」男人悠悠地笑,拍了拍曾纽的背部,「放心吧,阿纽,陈叔不会骗你。」
亲昵地唤他小名,又搬出辈分那套,潜规则的暗示无比清楚,曾纽沈默一会,稍勾唇角,「陈叔,我想,还是先开个会议,再一起表决下吧。」
「这当然好啊。」男人一拍手,「会议室开著呢,人也到得差不多了,这就去吧。」
青年脸色霎时一僵,未料居然连会议都已准备完毕,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勉为其难地跟随对方走出办公室。
第15章[有点h==]
那份不满意的计划最终还是签了字,曾纽也没料到,他居然会如此屈服。他本已夺得重权、稳操胜券,却不知会横生枝节……要怪也只能怪之前的他确实有些太过目空一切,精打细算了半天,却还是……
颜面自若,内心却极为不甘也在悄然策划,曾纽退出会议室後,走回他的办公室。
「院长,陈先生在里面等您。」
「……谁?」正欲开门,秘书却向曾纽禀报。
「就是……」
「你让他随便进我的办公室?」
「可是,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