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的电话有阵子才接起来。也不知是还在忙还是身边有别的人,他的语气显得客气而疏离:“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光北直奔主题:“你知道你女儿不打算参加羽毛球比赛了么?”
电话那边等了一会儿才有回答:“我听佳莹她妈说了。她们俩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比较耽误时间,而且也不一定获奖,所以决定还是不去了。”
“这比赛得奖真没你想得那么难。”李光北叹气,“我不怕实话跟你说,我打听过,这个比赛咱们省举办过好多年了,但是以往级别不够,所以即使赢了比赛也没什么好处。但是今年这个比赛提格了,所以混双拿到前六名的都能获得二级运动员称号,高考是有加分的。我听说佳莹想考上海的大学吧?有了这个加分,再加上你姑娘的成绩,不是稳上了么?”
李光北本以为这番实话都说出去了,陈东应该会改变主意了,然而没想到陈东似乎连思考都没思考就再次回绝:“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我们还是不打算参加这个比赛了。”
李光北热切的表情僵在脸上。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是有什么不对。
“陈东,你怎么了?”李光北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只是我和佳莹她妈都觉得,小孩子应更踏实一点,不要让她从小就养成投机取巧的习惯。抱歉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拜拜。”
陈东说完便挂了电话,李光北望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先是错愕,继而皱起了眉头。陈东的反应很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光北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他们去打球的时候还好好的,虽然后面陈东他们先走了,但是也没感觉有何异常。怎么突然这态度就有了这么大变化?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还有,他说的那句“踏实一点,不要投机取巧”是什么意思?
李老板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去儿子那里问问看看。
李骥正在屋内学习。三月初李骥转入一中,进了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高二的学生们复习准备学业水平测试。这个考试相当于是高中阶段的毕业考试,只有所有科目都及格才能拿到毕业证。说实话这个考试并不难,尤其是对于一中这种好学校的学生来说,真可以说是闭着眼睛都能过。然而对李骥来说可就不同了。由于国内国外教学的差异,李骥在国外所学的内容和国内的高中有很大差异,那些国内学生觉得再普通不过的化学反应、物理公式,对李骥来说简直就是天书。更糟糕的是,因为一中的学生学习成绩都很好,所以考这种试根本不需花大力气复习,就连老师们上课也只是走走过场——这无疑对李骥是雪上加霜。足足十多门课,李骥都不知该从哪里下手。他有心想要推迟一年再考,然而还没等和父亲商量,就发现父亲给他找了六七个家教老师。李骥知道父亲这是不肯通融的意思,倔劲儿上来便也不说了,只是埋头发愤学习。经过一个月的奋战,李骥最后竟意外地考得不错,除了数学和物理没过之外,其他科目居然都考了及格。经此一战后,李骥认识到了国内学生学习之刻苦,心态比以前端正了不少。再加上他对陈佳莹有好感,而后者的学习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于是激得李骥也愈发刻苦。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的成绩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这让李光北老怀大慰,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同意自己儿子和陈佳莹一起参加羽毛球比赛。
李骥看书看得很投入,直到李光北走到近前才发觉。李骥想起刚刚父亲答应自己的事,忙问:“怎么样?”
“我给你陈叔叔打电话,他大概是在忙没接。我一会儿再打。”李光北说。
“哦。”李骥点点头,看不出是不是有点失落。
李光北走到桌边,状似随意地问:“说起来,上次体育馆练球以后,你和陈佳莹还练过球没?”
“好像就练过一次。之后她有考试,我找过她两次,她都没时间。”
“那除了练球以外,你跟她还有接触吗?”
“爸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啊?”李骥怪叫起来,“我们是在学校的好吗?!你是不知道中国学校男女生接触有多夸张,我开学初找她吃个饭,结果第二天就有人传我追她!幸好没被她听到,否则别说打球,我估计她连话都不会跟我了!”
“中国的学校就是这样,”李光北笑笑,“所以你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没有啊!”说到这里,李骥也感觉到了些不对,“爸你为什么这么问?她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爸听你说她退赛突然,所以就问问。所以你没觉得她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对吧?”
“要说起不一样,好像她妈最近经常来接她了。”李骥说,“以前下晚自习后我俩都会在操场上跑几圈——不光我们俩,是很多人都会在操场上跑步锻炼身体——但是她最近都不跑了,她说她妈最近不舒服要早点睡,所以都是一放学就直接回家了。”
“她妈妈知道你和她一起跑步么?”
“知道啊!以前我俩跑完一起出校门,她妈妈见过我。”
“好,我明白了,”李光北拍拍儿子,“没事了,你先学习吧。”
“哦。”
从李骥房间出来,李光北心中隐隐有了些结论,看来人家爹妈是看出自家傻小子对人姑娘有意思了,怕影响学习,于是决定让两个孩子拉开点距离。李光北心中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