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自己预想的可能,而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破坏大局的事来——她不完全信他。现在的她看似亲和,实则已是心若冰封。
话已经如此说,他亦不好再说什么,又不得不佩服起这个女人来。她成熟又天真,单纯又世故,有着永恒的童颜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属于人的七情六欲离合悲欢和注定不凡的灵力,现在的她似乎非常能把控人心,不仅仅是一颗情爱心。可情不自禁地,又觉得她比以前变了。
在记忆深处她似乎只是那个披着素白斗蓬撑着木筏远海采香的少女,静静地出海,静静地归来,关上房门静静地制香,制好香静静地送去规定的地方,静静地和傅云奚定期见面……一切都是静静的,而她是纯粹的,像一张怎么染也染不上墨色的白纸。
她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亲手制龙涎香了。许是因为那个人的离去,她这门手艺也就此废了。若世上再无苏毓钦,便也再也没有归雪做的龙涎香。
龙涎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重要的是人。
第114章 第 114 章
且说傅云奚那边,这两日来原是想做出懈怠的表象以扰乱敌军心志,暗中派出一支部队从西面小路上去,预备直取敌军粮草。傅云奚思量道,归雪定也是摸不着他的路数,因加强营帐周围防范,却独独漏了屯粮的地方。在这茂林里头,若是能叫敌军断了粮,困也能把他们困死。
不到三更天,西面便起了火光。傅云奚引颈而望,只见正是南楚屯粮的方位,不由大喜,与左右道:“粮草乃行军之根本。粮仓失火,对方必会派人去灭火抢救,如此一来,帅营守备必将空虚。”即刻令手下一员副将引一万人去往帅营,嘱咐务必将对方主帅生擒。
“失火了!”“失火了!”
“国师!不好了!”
“……西边粮仓,起火了!”
“吵什么吵什么。”归雪将手中书卷放下,不紧不慢地看向来报信的人。那人见她竟如此淡然,很是惊讶,正要再说些什么,只见韩少将军来了,眼神示意让他退下。
报信者一头雾水地走了,季无雨径自走到下边一矮几旁坐下,倒了口茶喝,这才道:“这茶清冽可口,不知是国师大人亲手点的,还是叫下人点的呢?”
归雪将书卷合起来,一手轻轻摩挲着书的封页,“你这话说的好有意思。是谁点的,你难道喝不出来?”
季无雨笑道:“若你这茶给所有人都分一口,我能喝的出来,旁人却未必也能喝出来。若是给误会了,你难道还要在这里笑不成?”
“笑一笑好啊。以为是假的人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不仅你会这样以为,百里外的那家伙也会这么以为呢。”
“不愧是你。”季无雨心想她又是早已都布置好了的,她早就派人暗中转移了囤放部分粮草的位置,还有帅营的大部分人马,仰脖把茶一饮而尽,“今日不及细品,我就把这茶当酒喝了。”
“随你。”
“茶喝完了,什么时候带我去兜风看戏?”
归雪从桌前起身,悠悠拿了架子上的披风,轻步下来,“走吧。”
帅营空了,归雪和季无雨站到另一座山头,将下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熊熊烈火,在夜光下格外耀眼。被困在火中的除了粮仓的外壁,还有前来毁粮的常林士兵。而南楚的士兵均置身火圈之外。
前一刻还在称己方王上神机妙算一把火毁了对方粮草的常林兵卒们,下一刻就遭到了埋伏。点火的箭矢雨点一样从外围高空过来,瞬间就燃成一片。原来、原来对方早有谋算!这几日她加强大营的巡视,却有意漏了粮仓处,就是故意引他前来,然后在周围设伏!如此一来,那帅营那边怕不是也……!
“不好!”傅云奚一声大叫,“中计了!”
他急忙叫来人询问,被派去奇袭帅营的副将走到哪了。
然而已经迟了。由于副将谨记他兵贵神速的教导,行军速度极快,此时已经抵达对方的中军主帐处。直到一名士兵掀开几个帘帐,发现皆是空营的时候,四面忽然喊声震天。早已伏好的南楚士兵,一拥而出,将他们困在中央。
傅云奚今夜派出的两路人马,皆殁。
火光漫天,深蓝的天幕也被照亮。傅云奚仰头看向天空,深吸了一口凉气。
算他命大,多亏是派的一个副将前去,如果是他亲自带兵去袭击她的帅营,如果是他亲自去……
归雪,是我大意,我还当真是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