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凤广盈摸着胡子点点头,“二十五年前玉无忧在苍釉山大开杀戒后莫名失踪,柳圣羽带领江湖六派前往东邪教进行围剿,除了四位护法逃脱,包括八位长老,六位长使在内的教徒皆被降服,煊赫一时的东邪教被彻底清除。”
“那不是还有四位护法吗?”有人道,“我一个大老粗都知道,斩草要除根呐!”
“这位兄弟好见识。为了避免东邪教死灰复燃,柳圣羽当即派出三千昆山弟子四处搜寻玉无忧与四位护法下落,奈何天高地迥,玉无忧也狡猾,苦寻无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江湖趋于平稳,久无大事,这事也就慢慢搁置了。”
“玉无忧之前不是去寻了那神医吗?怎么不去问问他玉无忧的去处?”
“哎呀,老兄有所不知,这神医是个怪性子,一日说的话用巴掌都数得过来,言简意不赅,翻白眼冷嘲热讽的本事都快比上那赛神仙的医术了,人活在世,谁没几个病痛,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神医呐不是?”
凤广盈说罢,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诸位别打岔了,今日我要说的,就是那卷土重来的东邪教,还有那长大成人的玉乾坤。”
……
元羽舟隐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了一眼台前口沫翻飞的凤广盈,正欲出去,却被叫住,“那位后生,对,就是你,看你模样怪俊俏的,如何这般没礼貌?”
“你说我?”一道清和好听的男声自人群中传出。
凤先生哼了一声,“我方才见你睨了我一眼。”
元羽舟闻言,淡笑,而后道,“先生误会了,我自幼患有眼疾,一丈外皆视物不明,先生想必是误会了。”
凤广盈啧了一声,“翻白眼和看不清分明是两回事,你这后生,可真会颠倒主次,忒不讲礼也就算了,长辈苦口婆心教导你还要搬弄借口。”
元羽舟眼睛眯了眯,“先生不吝赐教,我心中甚是感激,惜身有要事,不能久留。”
凤广盈看着元羽舟远去的背影,正欲开口,眼尖地看到二楼两个藏刀密卫盯着自己,面色不善,顿时如吞羊肉一样把脏话塞进肚子里。
及金乌西沉,暮火黄昏。华灯初上,圆月攀天。
元羽舟略有倦意,推的檀木雕花门,才知看书晚了时辰,正好阿南来唤他用晚膳。看了看月色,眼里倦意一扫而光,“不了,来不及了,我得出去一趟。”
阿南顿时如遭雷击,“公公公……子,你要出去?”
这个时辰,一个年轻男子,不用晚膳,乘月而出,能去哪儿?终于露出真面目了?阿南心里暗搓搓地想,这事要不要禀明上去?
翠羽楼歌舞正兴,人流络绎不绝,明灯招招,笙箫弦管声不绝于耳。早就候在门口的小厮将一身粗布麻衣的元羽舟恭恭敬敬领了进去,惹来不少客人的侧目:这小子穿着简陋,又有小厮引上雅阁,多半是个吃软饭的。
元羽舟也不在乎,大方得如同在自己家一般,任凭各种打量揣测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坦然入了四楼雅间。
对座的是一个淡紫色华服的英俊男子,头束玉冠,剑眉星目,见元羽舟坐下了,主动打破沉默:“这段时日,元公子在京都住得还好?”
元羽舟一边点头一边往自己碗里夹菜,“还行啊,有吃有喝有书看,清闲得很。你怎么不吃?”
白祈脸上笑意有些捱不住,“我不饿。”
元羽舟哦了一声,拾玉箸的手微微一顿,“郎中令有话不妨直说。”
“今上身罹重病,已多日不朝,太子不学无术,成日寻欢作乐,花天酒地……陛下也曾向我父亲透露些想法,有意废太子……”
元羽舟缓缓抬头,眼尾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带着几分试探和狡黠,状似无意道,“除了太子不还有十三个皇子吗?他会缺儿子?”
白祈忽然笑了,“不缺,但是多一个也不会嫌多。”
元羽舟轻笑一声,轻轻晃着杯中酒浪,“宫里那么多皇子,你不去拉拢,费尽千方百计找来我这么个山野村夫,何苦呢?”
白祈:“那群只能依靠山成事的草包怎及元公子半分聪慧?”
元羽舟眼眸微微敛起,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狐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听闻今上病重以来,不进汤药,反倒倚赖起修身问道?”
白祈见他主动起来,心中大喜,亲自给斟了酒,低声道,“那个位置上的,有哪个不怕死?当了好几年药沫罐子也不见半分好转,来了个有名的江湖名士,可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前两日圣谕刚下吏部,今上正准备拟定国师。”
“不知那未来国师是武林哪个派的?”
“江湖第一大派,昆山派,还是师叔辈的人物。”白祈道。
“都说行走江湖的人讲忠肝仁义、侠骨豪情,最看不起入仕之人了,怎么,他还会跑来当朝廷国师?”元羽舟眸光微闪。
白祈不以为意,笑道:“东邪教死灰复燃。”
元羽舟:“有意思。这昆山派是想借助朝廷的力量再次清扫东邪教。”
“各取所需罢了,元公子对江湖之事很感兴趣?”
元羽舟不答反问:“朝廷里谁人负责此事?”
“纳兰将军,也就是太子的舅舅。”
元羽舟淡笑,“今上既然有意废太子,你我何不为陛下分忧?”
白祈:“你准备插手此事?”
“这是个好机会。”
白祈沉思片刻,“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元羽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