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边,用不容置喙的眼神望着他。
梅长苏笑得无奈,推阻着说:“这几日春困,睡多了有些乏力,手指不太用的上劲,一会儿就好了,中饭再多吃些。”
他说完正要把手缩回袖口内,免得萧景琰硬把筷子塞给他,谁知萧景琰干脆地放下了筷子。梅长苏松了口气,往回缩的手慢了半分,就被萧景琰一把抓住了,这人晨起练过拳,又吃了早饭,此刻手心里烫得似有团火,一握上来,令梅长苏整个人都颤了一颤,目光躲闪着,不敢去看萧景琰,更不敢去看飞流呆滞的神情。
萧景琰兀自抓着他的手拢到自己手心里,手指摩挲过他的手背,触到一片细腻柔滑,再不似当年那般粗粝,他蹙起眉:“虽说还是三月,但你吃着饭,手怎么也这般冰冷?”
“老毛病了,”梅长苏垂头看见两只肤色不同的手交握在一起,一时恍惚,等回过神来,才赶紧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手脚容易冷些,身体已是比从前好了。”
“那就好。”萧景琰未再多说,探头看向飞流,“飞流要是不够吃的话,不如把你苏哥哥这份也吃了吧,别浪费食物。”
飞流身前的碗盘早空了,他看看梅长苏,见对方点头,眼睛顿时亮了,伸长筷子过来夹菜。
萧景琰站起身,垂头看向梅长苏:“起来消消食?”
“好。”梅长苏跟着起身,将那只仍带有他人体温的手背到身后,取过自己的斗篷,萧景琰贴到他身前正要帮忙,被梅长苏侧身躲过了,“我自己来。”
踏出房门,梅长苏轻轻呼出一口白气,正要提议逛逛江左盟,就听到萧景琰问:“小殊,可否带我逛逛江左盟?来了许多次,都没有好好看过。”
这般心有灵犀令梅长苏眉目舒展,勾唇浅笑:“正有此意。”
于是两人缓缓踱出了疏隐院,由梅长苏领着,先往前堂去,一路走,一路指点各处屋宇的分布安排,又引萧景琰去看各色植物、假山、亭台的搭配和妙趣,有说有笑,一点儿不似昨天刚吵过架的样子。多少年宛如亲人般相处,彼此知根知底,早已养成了习惯。
他们这一路走着到了前头大堂,梅长苏正说到下个月要在江左盟举行江湖大会,因此这一阵盟里会来不少江湖人士,正说着,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至近飞速而来。
“长苏!”蔺晨踩着诡谲的轻功瞬间就到了两人身前,手里显摆用的折扇一下下敲着自己的手心,似笑非笑却又装作很是惊讶地看向萧景琰,“你怎么在这儿?”
萧景琰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你又怎么在这儿?”
“哎呦!”蔺晨乐了,“我可算是江左盟中人,又是长苏的至亲好友,”这“至亲好友”四个字被蔺晨说得又重又长,还一把搭上梅长苏的肩膀,问萧景琰,“你又是哪位啊?”
萧景琰淡淡地看着他,突然上前半步,在两人疑惑的神情中拉起梅长苏的一只手,将自己的五指根根嵌入、交合,亲密无间地握在了一处,直视蔺晨的眼神中似是有火:“可以把手拿开了吗?”
蔺晨一脸见鬼的表情,讪讪地松开了梅长苏,倒退两步:“长苏,你就不管管他?”却见梅长苏肩背僵硬,垂着的脸几乎完全陷入了斗篷的毛领里,让人看不清神情,那只手仍然被萧景琰扣着,还不知道掩在散发下的耳朵现在是什么颜色。
蔺晨目瞪口呆,何曾见过如此被动的梅长苏,大声道:“我这次一定要把飞流和芜茗带走,孩子们会被教坏的!”说着就起身往屋顶上去,一边飞檐走壁一边喊,“飞流!飞流!……芜茗!给我出来!”
萧景琰垂眸去看两人又一次合在一起的手,轻笑道:“这一回倒是温热的。”
“你都是当上皇帝的人了,还和蔺晨闹,静姨知道吗?”梅长苏移开视线,并未察觉自己嘴角柔和的弧度。
萧景琰倾身过去:“他是你的至亲好友,我是什么?”
梅长苏一噎,淡淡道:“也是至亲好友,行了吧?”
“只是至亲好友?”萧景琰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宠溺,拇指轻若羽毛地抚摸过梅长苏的虎口,令他浑身都觉得一阵酥痒酸麻,如同每次治疗扎针时,失去对自己身体控制能力的那种无措,他猛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挣扎般地从萧景琰的手里逃开,背过身去:“前堂人来人往,就不去看了,我带你到西边逛逛吧,那里的假山造得很是有趣。”话音落地,梅长苏提步就走,也不看萧景琰的反应。
他此刻心里有些乱,萧景琰刚才的那个笑,太像小时候林殊故意耍赖时,他一贯露出的笑容了,那样纵容,总会让他想要更加放肆,但他早已不是曾经恣意金陵的耀眼少年了,也早就失去了在那个人身边肆无忌惮的资格。
既然江湖大会要在江左盟召开,芜茗这几日自然是很忙的,而飞流若不是在躲蔺晨的路上,就是已经被蔺晨抓住了,一时之间,疏隐院里竟然安静了不少,只有梅长苏和萧景琰日日相对。
黎纲已经端着药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了,再不送进去,药凉了损了药性,只怕要被晏大夫揪耳朵。但他心里十分犹豫,觉得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里面的两人看起来一切正常,看书的看书、作画的作画,偶尔聊天、偶尔抚琴、偶尔下棋,半点没有越矩之行。但不知为何,每次送药进去,都让他有种无从立脚的感觉,眼睛望着梅长苏手里的碗,只求宗主大人赶紧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