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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会走掉的。他想。
门会被推开,他的幼驯染可能会因为震惊……而甚至忘了如平常般爆发。爆豪应该会立刻走掉,离开这个房间。爆豪的任务还在,他不会离开孤儿院,但至少爆豪会离他远远的,走到他即便伸出手,也再也触不到的地方。
他在恍惚中想着,他这么做是再糟糕不过的,也许他还来得及改口,把好不容易说出口的真心话,扭转成为一个像是胡说的玩笑之类。可是爆豪胜己那么聪明,应该早就明白了他真实的想法。他狼狈不堪,t恤上沾满自己的眼泪,他们的脊背还碰在一起。
但绿谷出久连呼吸都不会了,时间好像停滞着。
爆豪胜己转过身。
就在他还在愣神的时候,爆豪胜己用力按着他的肩膀——过高温度的躯体变得那么近,连着爆豪的眼睛也那么近,他的腥红瞳孔,里面是十多年来他一直看不穿的一切。爆豪的眉头在不那么亮的月色下微微锁着,他们的皮肤相碰触,爆豪的手指贴在他的脸颊,有些粗糙的高温熟悉又灼热,像是要把他烧伤。
他睁大眼睛。
意料之外、毫无征兆、像是做梦——
爆豪给了他一个吻。
就像几个月前、在庆功宴结束以后那样,那时候,将他按在地板上的醉酒的爆豪也是这样吻他。带着些孩子气的、充斥着占有欲的、他的幼驯染风格的、粗暴的一个吻。尖利的犬齿咬破他的嘴唇,带出殷红的血丝来,他没擦干净的眼泪就在唇边,在这个吻里,绿谷出久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断线一样忘记思考。掐着他肩膀的力度越来越大,爆豪的呼吸声就在咫尺,手指交错缠绕,眼皮颤抖,思维暂停。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他眼前的人是爆豪胜己。
爆豪胜己结束了这个吻。
他在他的上方,是自上而下的征服者的位置。月光把他的幼驯染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来,手臂上覆着浅浅的一层光。
爆豪胜己看着他。
他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做到看着对方的眼睛。
啊,他有些恍惚地心想,爆豪在那么认真地看着他。
“我找了你很久,找得烦躁的要命……能问的人我都问了,但没人告诉我。”
“我烦到想把你从哪个角落找出来揍一顿。我不明白,废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躲起来,就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你懂吗?”
“我在来这里之前,就明白几个月前发生了什么,所有你隐瞒、撒谎、掩盖的东西,都被我想办法弄清楚。你这个人总是这样,废久,你总是想当然地在处理事情,你觉得你能一个人解决,你就擅自做主一个人逃掉了;你觉得不用告诉我,你就一直不愿意对我说实话;你觉得我会处理掉那个孩子,你就根本——完全不想让我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但这一切都是你的想当然,你没有来问过我的想法,懂吗?!”
他紧紧按着他的肩膀,眉头紧锁。他手上的力气一点点加大,像是要证实什么。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生气,但却是低沉的。他看着他。
爆豪胜己贴近他,死死凝视他。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说: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那个孩子处理掉。”
他找不出一个词来。
明明平时自己一个人都能絮絮叨叨很久,但在这一刻,他确实觉得说不出话,也许面对这样的情况,什么词汇都是贫乏的。尤其是当他看着爆豪胜己的眼睛——这应该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眉眼了,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见证了眼前这个男生的成长。他看着爆豪长高,变强,看着他长出喉结来,骨骼抽长,拥有着少年人与成人之间的漂亮体型。脸颊青涩的圆润慢慢退去,多余的踌躇与软糯也被抛弃,下颔轮廓变得锋利,荷尔蒙让他慢慢地、又是无可阻挡地、像是刀锋般凛冽起来。
他看到爆豪在每一次大开大合粗暴中的细致,无论是战斗中还是生活中,他也记得他们一如既往的糟糕关系。看书或是看电视剧的时候,绿谷出久会想,没有幼驯染能像他们这样吧?无数次的回忆中,他很难找到双方都觉得愉快的记忆,不对等与不妥协成了十多年以来他们的关键词。他们的关系一直扭曲,夹在恶劣与淡漠之间,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要爆炸,把他们仅有的些许联系都在火光中焚烧殆尽。当知道了孩子的存在的那一刻,他心想,是不是更扭曲了呢?他或许再也看不到爆豪胜己对他发自内心地笑一笑,而他与他之间,也永远不可能,再有什么和谐的友情游戏了。
他们是朋友吗?是敌人吗?还是……?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人,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呢?
而今晚开始,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第一次,在爆豪胜己的眼睛里,看见了不一样的选项。眼眶红肿,脸颊粘腻,他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瞳孔。爆豪胜己的眼睛里有什么呢?眼角有些上挑,腥红的眼眸里,此刻倒映的确实是他的影子,爆豪胜己的恼怒表情,爆豪胜己此刻的认真,还有爆豪胜己还触着他脖颈的手,高温的,带着另一个人温度的——
这或许是他一直以来没敢奢望的情绪,此刻却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
“你在哭什么?”爆豪胜己凶巴巴地问他。
好像贫穷小孩一直注视着的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