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魏群安带回来的孩子有两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小男生,哥哥是魏离,弟弟是魏寻,同一天出生,拥有同样的外貌。
弟弟魏寻出生时很孱弱,发育不完备,听说曾在保温箱里躺了好长时间。妈妈原本悲伤地以为弟弟会是长不大的小孩,却没有想到,先离开的那个是哥哥。
与性格活波的哥哥相比,魏寻显得很笨拙,不爱说话,饭也吃得很少,小朋友们玩闹时他不会主动加入,只在旁边看着,仿佛光是看着就已经很开心。
摘莲蓬的小孩冲他做鬼脸,魏寻没有反应,大家便嘲笑他是个小傻子,但其实所谓的小傻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份调侃,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哥哥魏离,他看到魏离举着几支长长的竹竿跑过来,大声招呼他说:“小寻!爸爸帮我做的!可以摘到好远好远的莲蓬!”
他把草地上的魏寻拉起来,递给他其中一支竹竿,顶端绑了个捕小鱼的网兜,自己拿的两支竹竿则绑了剪刀。魏寻举着网兜挨近看中的莲蓬,魏离握着竹竿尾,咔哒一声,远处的莲蓬掉进兜子里,收回来,如此反复,轻轻松松便摘了好多。
小朋友们围过来,脸上又羡慕又不甘。他们刚刚挨了骂,小短手能摘得到的莲蓬也通通进贡给了魏展,风水轮流转,这会儿他们什么也没有。
魏离懒得讨好他们,他有小寻就已经足够,但是妈妈曾经对他说:“弟弟身体不太好,小离是哥哥,是小男子汉,要好好照顾他。”魏离很郑重地点点头,可他害怕自己不能总是陪伴魏寻,他担心有人欺负他,这样的话,那就把有可能会欺负他的人通通收买吧。
小男子汉魏离分光了采到的所有莲蓬,并且与大家交流心得,甚至贡献了观察总结出的爷爷散步时间表。既然露出了一脸崇拜的表情,那么,我们是朋友了吧。
“好吧,我们接纳你。”魏志海首先伸出爪子,摊在中间等别人叠上去,学着电视上即将结成群体联盟的模样。
“但是,他不可以。”魏悦凡指着魏寻,“他好笨,我们不喜欢和他玩。”
听到这话的魏离眯了眯眼睛,他慢悠悠收回竹竿,用剪刀的尖端指着魏悦凡,“你说,谁好笨?”
魏悦凡被吓到了,一点点往后退,宛笙和魏志海急忙打圆场,“快把剪刀收起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大家都是朋友!”
“道歉。”魏离说。
魏悦凡噘着嘴,宛笙抱着她说好话,有了台阶之后,她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阴云似乎瞬间被拨开,魏离很欢快地笑起来,五只小爪子叠在一起,上一辈传到下一代,绵延二十多年的恩怨在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里被化解了。当时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年幼的脑袋即使再聪明,有的事情,看不透便终究看不透。
每个人都分了好大一堆莲蓬,魏离问凉亭里看书的魏展,“嘿,你要不要?”
魏展饶有兴趣地打量他,很久以后视线才落到他旁边安安静静的另一个小男孩身上。一模一样,真是同一个艺术家刻出来。外貌是很相像没错,但性格不同,其实很好分辨。魏展更喜欢活泼一点的那个,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很有趣。
宅子里的小朋友们一夕之间便好成了穿连体裤的关系,随着时间流逝,反应机敏的魏离成了群体小头目。魏离加入之前,无论这个小团体怎样潇洒霸道,始终都被绝对权利者魏展压了一截。在家长面前也敢放肆的性格,但是只要魏展皱一皱眉,必定马上跑得远远的。
小朋友们都很怕这个大哥,应该说,又敬又怕,各方面而言他都是作为标杆一样的存在,并且他们都看过大哥在练功房里时的那副骇人模样,他们担心自己被揍飞。但魏离不怵,他敢当面跟他呛声。
魏离带着大家捉弄蚂蚁,在它们洞口搁一小块方糖,一只小蚂蚁出来了,围着方糖嗅来嗅去,而后兴高采烈地回去呼朋引伴。这时候,小坏蛋们却把方糖拿走了,捂着肚皮哈哈大笑,暗搓搓揣测那只小蚂蚁会不会被找不着方糖的同伴揍一顿。
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一旁看书的魏展走过来一人敲一记爆栗,小鬼们马上安静如鸡,瞬间变成媳妇状,只有魏离抱着脑袋“啊哟”一声,甚至跳起来敲了下魏展,一本正经说:“你也要‘啊哟’才行!”
魏展听了忍不住笑起来,大家呆楞片刻,也跟着“啊哟啊哟”直叫唤,那腔调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站在魏展的角度来说,他才不愿意和这群家伙待一块,但小屁孩儿聚拢起来胆子大过天,常常捣乱,白叔担心他们把房子拆了,因此恳求他以兄长的威严制压着。
与哥哥一样,相处过后魏寻对这个兄长的看法有所改观,他觉得对方威严归威严,但人是不坏的,他有点喜欢他了。
魏寻抬头看他,眼神清澈干净。他没有捣乱的,他只是很乖巧地跟着哥哥,但如果爆栗落在头上,他也可以学着兴奋地“啊哟”一声。他仰着小脸,眼睛闭着,期待着,但是被大家唤作“展哥哥”的人走开了,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魏寻有些遗憾,往角落里缩了更多,刚刚生出来的那点喜欢消失殆尽。
十三岁那年,下了好大一场雪,天地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魏离很兴奋,他跑到后园转了一圈,发现假山、松树都藏起来了,只露出小小一张脸,凉亭也被戴上了白帽子。
他回来告诉魏寻,想拉着魏寻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