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小三头一眼见张千户时,当真是惊了一惊,暗道,这人也生得忒好了些吧。要不是徒小三跟林靖在一处时间长了,还真得给张千户惊艳着不可。便是徒小三身边陈二青,自认跟着三哥这些年也是见多识广,但,这回见着张千户,陈二青都没忍住去瞅瞅张千户的脖子,看人家是不是有喉结。结果,嗯,那啥,有的。
好吧,当年陈二青头一回见林靖时,他还跟在徒小三屁股后头,偷偷看人家林靖去茅厕……就是啥都没看到,还挨了林靖一顿刻薄,后来更是被收拾了好几遭。不过,陈二青也确定林靖是站着撒尿,才把林靖当成男的了。
如今见着这张千户,陈二青暗道,我滴个乖乖,真是娘中更有娘中手,一代更比一代娘啊!
其实,这是陈二青审美上的偏差,他一向认为,能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提刀能砍提剑能杀的,才是男人。他却不知,如今这世道的审美,还真不是陈二青这种“土匪式”的审美,还就是人家林靖、张千户这种俊秀斯文、干净白皙的少年郎,才更受女娘们欢迎。如陈二青说的那种膀大腰圆的,连同他这种,比较受中老年寡妇欢迎啦
当然,陈二青才不会说,这就是他讨厌小白脸的原因哩
陈二青心里七想八想的,张千户已是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徒小三行了礼,徒小三温声道,“张千户请坐,我这些天有些忙,不然就亲去嘉善了。原想说当请你过来坐一坐,你反是先到了。”
张千户忙道,“前些时候听闻海盐战事,下官就想率军驰援,只是,下官消息迟,听到这消息时,将军已大胜倭寇。下官想着,战后总要用到不少药材,故在嘉善筹了些药材过来。一则贺将军大胜之功,二则也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凡咱们江南百姓,哪个不恨倭寇,今将军实在是为咱们江南百姓报了仇啊!”张千户说的颇是情深意切。
徒小三客气一二,便收下了。想着这张千户果真会送礼,这会儿他这里可不就缺药材么。
张千户既来了,徒小三少不得要问一问嘉善的军务。也没问别个,就问了问张千户现下嘉善兵员多少,麾下兵卒可齐全,另外,兵卒的大约在什么年纪。另外,就是看了看张千户亲卫的战力,如今徒小三在海盐,嘉善之事,多是听张千户说的。但,一个地方军政好坏,有时不必亲自过去,也是能晓得的。
要徒小三说,这张千户虽生得秀气些,做官却很有些模样,对麾下兵卒极是清楚,便是嘉善的政务,张千户也说得上一二。张千户叹道,“自前番嘉善大败,说是派了好几任县令,可没一个能当长了的。”
徒小三道,“我看张千户也不似武人出身。”
张千户秀雅的脸上浮起一抹苦笑,“下官也算是赶鸭子上架。当年赵将军殉城,咱们嘉县惨哪,那一战,县中官员十去八九,就是我家,我爹也被倭贼所害。当日我去出贩丝,因在外头,才捡得一命。待我赶回家中,那等情形,下官此生难忘!”张千户眼中浮现一丝悲痛,他道,“县里那般,不独我一家,就是侥幸未被倭贼所害的乡亲们,也都没了主意。我就与县里的耆老们商量着,安置了亡者。下官当年,为了出门便宜,先父给下官捐了个五品官身。嘉善那一战,太惨。好几个官爷来了,也站不住,不是托关系就是寻由头,早早的走了。后来上头大人们……哎,提携,就让我做了千户。可我少时念书,不通武功,后来念书未成,就改为了打理家中生意。只是,大人们这个意思,下官也不能推辞。好在,这一二年,嘉善还算太平,下官这千户就一直当下来了。”
张千户说的委婉,什么上头大人们提携,在那时候,绝对是没人愿意在嘉善为官,才点了捐官的张千户。徒小三笑,“我看你这官做的也有些模样。”
张千户谦道,“下官也就这些本事,尽了心尽了力。不敢说别个,下官无愧良心。”
“说得好。”徒小三拊掌赞了一句,待得中午,还设宴留了张千户一并用饭。
徒小三吃饭时还问呢,“阿青那里的午饭送去没?”
陈二青道,“送去了,阿青哥的气色好多了,我去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书哪。”
“正该好生养身子的时候,看什么书啊,劳神。”徒小三说一句。
因有张千户在,陈二青啥都没说,不过,陈二青肚子里道,三哥你都管不了阿靖哥,我更管不了他啦
徒小三未再多言。
张千户则暗自纳罕,心说,这位阿青哥是何方神圣,倒叫副将大人这般关切。徒小三便说了,“前番打仗,阿青劳累着了。他身子还不大好,下回来了再见吧。你们若见面,定能说得来。”
陈二青点头,起身给徒小三、张千户倒了盏,道,“这可真是,你们都是秀才样。”
张千户起身接了阿二青倒的酒水,虽则这位陈百户只是百户,但,能跟着林副将(徒小三)身边,自然是林副将的心腹人,故而,张千户没有半点拿大。
陈二青想,这些读书人虽长得娘们兮兮的,不过,倒也真是知礼。
大家说些话,吃过一席酒。
待晚上,徒小三回院里休息,与林靖说了张千户的事。林靖道,“我中午就听二青说了,听说是个读书人做了千户。”
“嗯,也不读书人,少时读过些书,后来也没读出个名头,就跟着家里做生意。”在徒小三看来,张千户的学问自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