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让贾赦起了身,把手中的信纸递给旁边伺候的流苏,“拿去给大老爷看看。”
信是从姑苏来的,算着行程,也该是半个月前写的,贾赦打量着手中的信纸,端庄清雅的馆阁体,一看知是林如海的手笔。
林如海在信中主要是来报喜,贾敏怀上了,夫妻俩七八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喜讯,为怕意外,三个月后才来报喜。
贾赦看着心中的内容,再联系王氏刚才的话,心中隐隐有个主意,这贾敏有喜,荣国府本就该送些人手、东西过去贺喜,这是惯例,送得东西越多,就说明婆家对这闺女越重视,也就是给贾敏撑腰,让姑爷不要在女儿怀孕期间冷落了妻子,而贾母对这唯一的嫡女更是爱若珍宝,自然会多送些东西去。
贾赦不是对那些东西起了心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是打算借机带贾琏到外面行走一番。
这并不是突然起意。
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贾琏心性好动,这是缺点,但这也是优点,贾赦可不打算培养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继承人出来,外出磨练正是个大好机会。
更何况,贾赦眼神从王氏身上溜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孩儿有一主意。”贾赦朗声说道,“既然老太太打算遣人送些东西过去,孩儿愿意走这一遭。”
贾母心里戈登了一下,别是瞧上了敏儿的东西吧,这老大向来让做点儿事情都推三阻四的,可别真打的这个主意。
王氏眼神嘲弄地看了贾赦一眼。
像是看透了贾母的担忧一般,贾赦接着说道:“孩儿是想趁机带琏儿出去走一走,趁机见识一下扬州的风土人情也好。另外,还请老太太另写一封信函,将所带何物列写其上,好让妹妹到时可以查清。”
这倒是个好主意,贾母虽说不信贾赦这番鬼话,什么带琏儿,八成是他自己心野了,要出去玩。
沉思了片刻,贾母正要开口,就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还有丫鬟行礼的声音。
贾赦心知肯定是贾政来了。
果不其然,贾政带着贾珠一前一后进来了。
见到贾赦在这里,贾政似乎很是惊讶,但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大哥。”
贾赦点了下头,算是回礼了。
贾政却好像有话要说,瞥了贾母一眼,对贾赦道:“听闻琏儿已经三日没去学堂了,可是病了?”
微挑起眉,贾赦嘴角泛起一丝森寒的笑意,这贾琏有没有生病,贾政难不成会不知道?这话只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来到这里数个月,贾赦早就发现这贾政可不像是个老实人,至少对他这大哥是一点儿也不老实。
占了袭爵的长子才能住的荣禧堂,一住就是十数年,再加上时不时看似循循善诱,实则挖坑点火的行为,怎么看,都不是个老实人干的出来的事情。
“怎么回事?”贾母对贾琏还是很疼爱的,贾琏生得粉雕玉琢,七岁年纪,嘴甜得很,常把贾母哄得开心得心肝宝贝一顿叫,听到贾琏可能病了,贾母瞬间就不悦了。
“老太太,琏儿好着呢,不信的话,打发个丫鬟去叫他来。”贾赦笑道。
贾母倒不至于以为贾赦在扯谎,只皱了下眉,却是没有多说了。
“那琏儿怎么这几日都不去上学了?”王氏像是好奇一般问道。
贾赦捧起手中的菊瓣翡翠茶盅,略拂了拂,笑道:“这事说来也不值一提。”
“怎么就不值一提?”贾政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贾赦,“琏儿正是开蒙的时候,这时候不好好读书,难不成要当个纨绔不成?”
贾赦啜了一口茶,雨前龙井的清香盈满口腔。
“是啊,琏儿这孩子顽皮是顽皮了点儿,但是也不能由着他不让他学习。”王氏说道,她心里得意极了,荣国府现在就两个男丁,她的贾珠可是白先生挂在嘴边夸个不停,而长房的贾琏谁不知道是个只爱斗蛐蛐的废物。
“是我不让他去的。”贾赦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贾母震怒地拍了下桌子,手指颤抖着指着贾赦,“你这孽子,你不学好也就算了,琏儿学不学关你何事?”
贾珠看着贾母生气了,心里一慌,嘴唇蠕动了下,但这里没有他说话的地方。
“老太太,我看还是去把琏儿叫来吧。”王氏叹息了一声,端庄大方地说道。
只要把贾琏叫来,问清楚这几日在做什么,到时候,贾赦的形象就更加不堪了。
王氏眼里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嘲笑。
第3章
贾母怒其不争地瞪了贾赦一眼,朝旁边的大丫鬟流苏点了下头。
贾珠心里暗暗替贾赦担忧不已,在他看来,贾赦这次虽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白先生也着实有过错,但是弟子不言师过,他也只能替贾赦干着急。
看到贾珠的神色,贾赦若有所思,将手中的菊瓣翡翠茶盅放下,这贾政和王氏二人心性不怎么样,却是歹竹生好笋,贾珠的性格是极好的,君子如玉,端正有方,府里的丫鬟下人谁不喜欢贾珠,为人大方,心怀宽广。
只是贾珠的身体不怎么好,这倒不是天生的,贾珠聪明,聪明得有限,他今年已经十四岁,过几个月就可以下场考试了,不管是来自白明智的压力,还是来自贾政、王氏、贾母的压力,贾珠比往常更加刻苦,头悬梁、锥刺股,精神可嘉,但是却对身体无益。
尤其是王氏总是去找什么偏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