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快燃尽了,他才在二楼窗口看到一个人影,是模糊不清,逆着光的。
他站在窗口,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周壬,可周壬确凿是看到了他,虽然没有看清脸。
这是周壬第四次见到“陆沉”这个人。
在此之前,沈怀言将他保护的极好,几乎是给他打造了一座温室,不让外界任何东西伤害他,连他这个发小也不能轻易见到。要不是沈先生倾尽一切,执意要拆散他们,周壬都有理由相信,沈怀言能这样保护他一辈子。
可惜陆沉不识好歹。
他们就这么一言不发,到了周家老宅。
不算这次,周壬其实也有一整年没有回过老宅了。
他父母常年在国外,亲姐姐又在娱乐圈混,以前为了热闹住在周家的几位表亲兄弟姐妹,都各自回去继承家业,宅子已经空了很久。
老宅的阿姨和管家倒是很高兴,拉着周壬和沈怀言的手左看右看,亲切问话。虽不失分寸,但也比许多主仆分明的大家里要自由许多。
那些阿姨和管家是看着他俩长大的,如今老宅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一个个往外走,鲜少回来,连同周老爷子一起,宅子里彻底没了年轻的气息。
人老了,就是喜欢孩子们都聚在一块热热闹闹。
周壬的姐姐周苡茗刚办了一场巡回演唱会回来,春风得意,看周壬都眼顺了许多,破天荒没有揪着他耳朵,让他看看自己快三十岁了都做了些什么。
周壬心底的不愉快因此消了一大半。
沈怀言却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脸上淡淡地笑着,老爷子和周苡茗问什么答什么,但沈怀言是什么脾性,别人看不出来他还能看不出吗。
“怎么不叫你妈妈一起来?”
老爷子今年七十八了,耳朵不大好使,沈怀言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壬就赶忙凑到他耳边大声说:“叫过了——季阿姨说走不开——”
老爷子点点头又问:“怀言今年多大了?交女朋友没有?”
“爷爷您又糊涂了——沈怀言和我同年的——”
老爷子一拐杖打到周壬腿上,:“臭小子,问你了吗就在叨叨叨,亏你知道怀言和你同年的,你看看怀言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你看你穿的,什么东西!”
周壬最怕听到自己爷爷的数落,老爷子话头上来了能细数出他几百条“罪责”,于是他只能借口说去帮忙,灰溜溜躲进了厨房
沈怀言才不紧不慢道:“没有女朋友。”
周老爷子高兴地一拍腿,问:“你看你苡茗姐怎么样?”
正在喝果汁的周苡茗呛了一口,半嗔道:“爷爷您说什么啊!我可比怀言大好几岁!”
老爷子不满:“这是什么话,女大三抱金砖呐。”
“您别逗了,哪能是怀言呐,他小时候我还给换过尿布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讲到了沈怀言小时候,沈怀言只能干巴巴地笑笑,周苡茗看出来他的搪塞,于是赶紧换了个话题,沈怀言就借机也去了厨房。
接下来的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周家最奉行“食不言”三字,但周壬不在意这些,以往回来时,就算是在饭桌上也会找话题不停地讲,逗得周老很开心,他父亲虽然责备多次,后来看老爷子开心,也就不再多说。
这次是因为沈怀言,周壬也没了兴致,老老实实闭嘴吃饭。
吃过饭后,老爷子本来想留沈怀言住下,周壬看他心不在焉,知道他此时心里不痛快,连忙过去打哈哈糊弄过去,趁他不注意就把沈怀言推了出去,又看他要打电话让人把车送来,于是扔给他自己的车钥匙。
“悠着点开,车刚买的。”
沈怀言看了眼通红的车身,额间跳了跳,“我还是等人吧。”
最终去周家车库里提了一辆前几年买的suv出来,沈怀言才没有说什么,驱车离开。
周苡茗出来刚好闻了一鼻子尾气,咬着苹果问周壬他这就回去了?
周壬不自然地笑笑,说谁知道。
沈怀言原本是打算回家的。
a市季节分明,深秋的天气便和初冬差不多了,冷风从窗缝里透进来,吹得他脑子疼。
周家的老宅在一座山庄里,他开出来的路上看到好多树的叶子都掉了,他以前在陆沉的家后面也种过一棵桃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陆沉那时候乖乖地问他这棵树以后会不会结桃子啊?他说不知道。
一语成谶,他就真的永远没有办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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