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终于抵达对岸时,已经彻底精疲力尽。
在河水中浸了这么久,此时已经浑身湿透,冷得像块冰,特别是双臂,酸痛无力得完全不能动弹,刚刚完全是靠意志力强撑着才过来的,而且,在那河水中,她也应该丢失了某些执念,哪怕只是很少部分,但也肯定是存在的。
柳寅七以个“大”字瘫在石滩上休息着,脑子里同时思考着这个问题。
可是她哪怕很努力去想了,也没想出自己是否遗忘了什么东西,明明在她的记忆中,关于叶习沐、叶家人和道观的事都好好地待着,没有发现有什么空缺的地方。不过,如果真的已经遗忘了,她自己也是无法在意识到的吧?这就又是个悖论了。
而此时她身下的石滩,便就是由无数亡灵的执念堆积而成,更是觉得微妙。
最先被忘川带走的执念一般都是一些最容易放弃的,柳寅七在很久之后才偶然发觉自己在这次过河中丢掉的大概是是曾经死也不肯吃香菜的执念,当然,这已是后话。
等到体力终于恢复了一些过来,柳寅七爬起来,试探着向前走了走。可她看四周不论哪个方向看去都是一片漆黑,这使她无法避免地想到,若是她找不到叶习沐和叶一,大概就要在这陌生的黑暗中困一辈子了。
但她努力没有慌神,而是先把灵力向四周扩散而去,灵力的探测在一部分可以代替眼睛,至少可以大概地了解到周围的环境。
在河对岸依然是大片的河滩,不过似乎要热闹一些,各种鬼魂来来去去。她慢慢地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试探着摇响了那个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铜铃,果然,别的鬼魂在铜铃响时都没有反应,应该是除了叶习沐以外的魂魄都无法听见这个本命铃的声响,于是她也不担心引来其他鬼魂造成麻烦了,继续不停用力摇着铃铛。
灵力能探测到的范围有限,但是铃铛的声音却能传到很远,如果叶习沐能听到,肯定会来找她。
柳寅七顺着河岸小范围地寻找着,却没有发现什么痕迹,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也做一个红绳给叶习沐戴上,便可以顺着红绳来寻到她了。但是柳寅七又随后反应过来,叶习沐已经仅余下了魂魄,哪怕有红绳,她也无法戴了。
在这无尽的令人绝望的黑暗中行走,感官几乎都几乎要麻木,时间与距离都变得模糊,然而她内心的慌张恐惧却在一点点堆积。
叶习沐会不会,也已经与叶一一同落入了这忘川水中?
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谁?”柳寅七警惕地问,她只能模糊地感觉到来者是一团白影。
“是我啊。”对方说,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咔嚓一声擦亮了一个火折子,顿时映亮了四周,也映亮了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我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白无常啊,你怎么还活着就跑这了?”
许久没见,此时的白无常依然是一副工作装,一身白麻衣,高帽子,一张脸粉涂得比墙还厚,冷不丁出现还颇能吓唬花花草草小朋友,他刚刚从阳界回来,都还没来得及卸掉这一身行头。
“我……来这有事。你有没有见到叶习沐?”
“她也来了?”白无常更是吃惊,比较这穿越阴界阳界又不是到街角遛弯,更何况一道忘川河便已经是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这么多年来他都没听说有什么活人能跑到阴界来的。
“还有一个人,叶一,你认识么?她掉到河里去了。”
“……叶一?”
白无常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惊恐的事一样,差点叫出了声,“你指的是我知道的那个叶一么?”
“……”我怎么知道你知道的是哪个叶一。
不过白无常对到底是哪个叶一并没有进行深入探究,就已经主观断定了他们所指的是同一个人。在听说叶一是掉到忘川里后,便提出可能是被冲到了下游,并且说可以与她一同寻找。
“毕竟也没有别的叶一能那么牛逼来阴界了。”白无常点着火折子带着她一边走一边说,“她在我们阴界也是大名鼎鼎,据说揍过好几个无常,你见过我的那个搭档的黑无常吧,平时贼高冷贼耍帅,都不肯多搭理我一句,但是我听说,他之前就被叶一灰溜溜地赶回来过,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听说完这件事,当时我就想着哪天见识见识这是何方神圣,还能让我搭档吃瘪。不过我一直没机会遇见……”
这白无常絮絮叨叨地嘴都一直没停下来过,讲完他对叶一的迷妹之情后,又开始介绍阴界的风土人情,半点没有什么防御或警惕心里。
这使得刚刚见到白无常时,还在担忧自己会不会因为私自偷.渡入阴界而被抓起来的柳寅七感觉相当微妙。
走的过程,她依然时不时摇摇铜铃,担心自己会与叶习沐错过。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些矮山。
正在摇铃时,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叶习沐的声音,她又惊又喜,连忙跑了过去。
然后她马上就愣住了,她看到了一片艳丽的花海,还有攀在一棵大树枝头正在试图掰下一个同样巨大的果实的叶一。
“……”
如果偷.渡阴界不管,那破坏植被偷摘果实管不管?柳寅七默默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姨妈疼到哭泣依然拼了命赶榜单,这就是在之前犯懒不码字的恶果了。。拖延症真的是很严重的病。
抱着暖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