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只半透明手的主人真的是只鬼,那么不得不说他是只奇怪的鬼,传说中,鬼怪不都是嗜血好杀的吗?从什么时候开始,鬼变的只会不厌其烦的做些小事了?
君夜离沉思片刻,将手放到了军案上,使了个暗劲,案上的烛台忽地倾斜,往地上倒去。
果然,那只半透明的手有些惊慌的去接,然而,烛火穿过他的手掌,仍然落到了地上,那只手也因为灼烧,掌心的部位变的几乎完全透明。
原来,他只能动的了一些很小的东西啊,难怪!
烛火灭了,帐中一片黑暗,君夜离弯腰去捡,突然凝住了身体。
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叹息里有着无奈,还有淡淡的愁绪。
是错觉吧。
君夜离又仔细听了听,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
点亮了烛光,君夜离唤道,“来人,今日伤情如何?”
“禀将军,今日皆是小伤,伤兵已由军医官照料了!”
“我们去看看!”
“是!”
卸下铠甲,只是穿了软甲,君夜离带着亲兵往伤兵营去,他是个战将,性格坚毅,善谋略,虽然性子冷淡,但也知道军心士气的重要,所以伤兵营是他经常会去的地方。
今日的伤情果然不重,大多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军医官已经在一一的包扎,又熬煮了一些汤药分发下去。
所有的人看到君夜离走进来,都站起来恭敬的行礼。
君夜离微微的点头,逐一巡视。
看到军医官喂一些伤兵喝一种奇怪的药汤,他停了下来,“这是什么?”
“这是公子留下的药方,公子说我们的士
兵大多不适应北疆的水土,如果再加上外伤,容易导致恶症,喝了这种药汤就可以避免!”
“公子?”君夜离不解。
“就是十年前跟将军一起来过的公子,公子人很好,常来伤兵营帮忙”,十年的时光,当初那个年轻的军医官如今已是长须模样,但说起他口中的公子,眼神之中仍然闪烁着钦佩的光芒,“有的时候比我做的事还要多,公子的身子那么单薄,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些力气。”
“你说的这位公子,是我带来的?”
“是啊,公子一直都住在将军的营帐中,难道不是将军带来的吗?不过也有说……”
“也有说什么的?”君夜离打断了军医官的话,声音说不出的冰冷。
似乎意识到什么,军医官立刻跪了下来,“下官知罪,不该妄议皇族之事!”
“如果有人怪罪,我替你担着,你只管说,也有说什么的?”
“也有说,也有说……”军医官低垂着头,已经开始发抖,眼前的这位将军,冷酷无情是出了名的,但对穆氏皇族的忠心更是有目共睹,他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对公主,当今皇上最疼的妹妹说三道四,果然是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把他拉起来,如果不说,立刻拉出去割了舌头,让他以后都不用说了”,君夜离的声音并没有一丝起伏,平平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军医官一个哆嗦,立即就瘫倒在了地上,“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
“还不快说”,一旁的亲兵替他解围。
“是,我说,我说,也有人说……说公子是公主倾心的人,所以公主才会每天都来找公子……所以……所以将军才会让公子住在自己的营帐中……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
“起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军医官不停磕头。
“拉他起来”,君夜离不耐烦了,“你对那位公子很熟悉?”
“不,不……”
“说实话!”
“公子每日都会来伤兵营帮忙,偶尔也有闲谈,但谈不上熟悉,将军饶命,下官不该妄议皇族之事!”
“带他走”,君夜离冰冷的吩咐,军医官吓晕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伤兵营里。
再回到营帐的时候,已经是快天亮了。
君夜离在亲兵的服侍下脱下了软甲,梳洗干净,等到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走到军案前,提笔写下了两个字——白露!
这就是刚才军医官告诉他的那个人的名字。
他觉得奇怪
,一个和自己朝夕相对,并且自己愿意让他和自己同帐而寝的人,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关于军医官提到的点点滴滴,他只觉得那是别人的往事。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十年前。
国师临死的时候也提到了十年前。
难道这个叫白露的人就是十年前牺牲了自己换回他性命的人?
军医官说,白公子的医术虽不高,可是懂的药理却很多,必定钻研过不少的医书。
国师说,十年前,他差点一死,群医束手无策,但结果是他活了过来,那是个奇迹。
国师还说,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忍心对一个人做出那样的事来。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人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创造奇迹救回了他?
君夜离的心中终于有了疑问。
为什么,他会忘记了他?
如果白露十年前真的跟随他到了这北疆的军营,那么,必定不只军医官一个人见过他,或许,明天再问问其他的人,就会有答案。
君夜离吹灭烛火,准备就寝。
可就在烛光闪烁一灭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一根半透明的手指,正在轻轻的描画他刚才写下的两个字——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