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橙哑然失笑,她没想到韩文清是这样的性格,“那我怎样才能获准放行?”
韩文清指了一下空着的半张床,“休息。”
他说完后立刻转身离开并关上房门,没给她任何抗议或反对的机会。苏沐橙维持原样又坐了一会儿,此前那些一直靠意志克制的不适反应一股脑涌了上来,她浑身发冷,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升高。面前的床铺被褥打着转地直往她眼里钻,四周墙壁仿佛正在融化。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的楚云秀也正在发烧,双颊烧得烟霞烈火一般,好看得让人转不开视线——
苏沐橙像是被烫到一样猛然站起,随后却微微发起抖来,寒冷的感觉奇怪地浸到她骨头缝里去了,略高的人类体温在这种时候充满了无限的诱惑——只是她什么也不敢做,现在最正确的举动就是立刻转身离开——可楚云秀的床沿好像涂满了胶水,把她整个人粘得牢牢的,无论怎么费尽心思也挣脱不开,反而越凑越近,没一会儿就变得头晕脑胀,整个人天旋地转地往下掉——最终一头栽进楚云秀身边的位置里。床上正熟睡着的人好似在梦中也对这一切有所觉察,几乎在苏沐橙躺下的一瞬间跟着翻了个身,顺势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楚云秀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掀开被子下床,周身还残留着少许高烧消退后的疲乏无力。窗外天光大亮,似是正午时分——看来她睡了至少十二个小时,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还有些模糊的意识顿时完全清醒。她快步走出房间却差点撞了人,堪堪停住正欲道歉时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你醒了,走路的时候要小心。”
“……哎?”楚云秀抬头去看,“张新杰?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c国通讯社中东分社首席记者张新杰,两人曾有几面之缘,如今还算是她半个上司,“我刚刚从k城回来,”他说,“上级要求你立刻前往t城采访这次战争相关的内容。文清说你注射了疫苗一直昏睡着,但是命令第一,虽然我不想来打扰,但希望你能理解。”
楚云秀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她可受不了这位分社首席的客气,“我知道,马上去联系——现在情况怎么样?”
“局势进一步紧张,”张新杰一板一眼,日常对话也活像正式稿件,“多国部队发射了数百枚□□,命中率在90以上。每天都有针对i国境内重点地区的空袭行动,但迄今为止地面战争还没有爆发。”
“其它方面呢?”楚云秀连忙追问,她的内心因为张新杰的话而蒙上一层阴影,仿佛潜意识里认定i国牵系着什么对她而言极重要的事物一般。
张新杰并未察觉她的异常,“没有太多变化。不过y国政府日前关闭了与i国接壤的边界,也就是说,i国已经被国际社会全面封锁。”
全面封锁、全面封锁……楚云秀有些混乱地在心里咀嚼这几个字,新任务来得太快,仿佛有什么被她遗漏了,只是情况紧急并不容她多想,“我该怎么去t城?”
“绕道s国,”张新杰说,“从那里比较容易获得u国的签证签证,如果你确认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去帮你预订机票。”
“好,”楚云秀点头,“麻烦你了。”
张新杰摇摇头便转身离去,楚云秀独自一人站在房间门口怔怔出神,而醍醐灌顶般意识到先前被她忽略掉的事究竟是什么——苏沐橙呢?
想到这里,她立刻追着张新杰离开的路线追了出去,经过小客厅时发现韩文清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电视,电视里播出的是多国部队随军记者在飞机上拍摄到的画面,屏幕一角标注着i国b城的字样。尽管影像资料模糊不清,但仍然能辨认出那片废墟曾经的繁华。楚云秀放轻脚步,走到沙发边上说道:“韩大使。”
“嗯,”韩文清把视线从电视屏幕转到她身上,“有事?”
“呃,嗯,是这样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眼前这位大使曾对她的做法表示不认同,但此时没有比问他更好的办法了,“跟我一起回来的那个女记者——苏沐橙——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韩文清并未立刻回答,楚云秀顿时感到有种奇怪的压力凭空出现,扼得她喘不过气来。他有些莫测地打量她一眼,然后干脆地说:“不知道。”
这答案刹那间让楚云秀变得异常恐慌,“她不在使馆里吗?”
“不在,”韩文清收回注意力继续看起y国电视台的战争报道,“苏小姐两天前离开了使馆,她不是c国公民,我无权干涉她的人身自由。”
两天前——楚云秀瞪大眼睛,“怎么会?——今天什么时候了?”
“今天是1月23号,”韩文清平静无波地回答,“你睡了将近四天。”
四天里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楚云秀忽然明白为何张新杰那样一个客气得恨不得拒人千里的人方才会主动去房间找她,看来去t城的命令早已不是新闻。然而此时关于耽误工作进度的担忧丝毫无法与对苏沐橙的担心相比,“她有没有留消息?或者她去了哪里?”
聚精会神看电视的韩文清冷淡地甩出几个字来:“没有,不知道。”
他的回答证实了楚云秀心底某些不愿去触及的猜测。但即使如此,她仍然抱持着绝对的乐观态度——张新杰说过i国已经被全面封锁,周边其他国家虽然也被战火波及但都没有那么严重。或许苏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