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切,初七简直心急如焚。他恨不得能再长出两只脚,下一秒便能去到主人的身边,但那些魔气仿佛是有意识一般一团团地聚拢在他的前路上,就连那些早已失去意识的魔化人也快速地向他袭来。
“混账,都给我让开!”
舜华之胄发出耀眼的光芒,绿色的法术像雨点一样纷纷落下,在漫天的血光黑气之中初七手执唐刀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主人!主人!快到主人那里去!快到主人那里去!
越是靠近寂静之间,初七的心脏便跳得越快。他的左眼契约之处突然爆发炙热的灼烧,初七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沈夜的位置、沈夜的险境,于是他没有任何抵抗地让自己的力量顺着契约建立的联系流向沈夜,然后任由自己无力的身体从高处坠落。
初七闭上眼睛,露出了一个近乎安详的笑容:这样,主人就会没事了。
只要主人没事就好。只要主人平安就好。
主人。
主人……
狂化的魔化人将初七的身影完全湮没。
“初七!”
沈夜几乎目眦欲裂。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初七的力量正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而与之相对的,是初七生命力的不断流失。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抓住了他。那种痛苦,甚至超过了当初谢衣在他的怀里失去呼吸。
绿色的清灵之气从沈夜的身体中喷涌而出,冲破了砺罂引以为豪的结界,刺伤了砺罂由邪恶构筑的躯体,轻易剿灭了那些魔化的狂徒。然而这些事情早已无法吸引沈夜一丁点的注意力,他冲出结界的第一件事便是接住初七残破的躯体,紧紧地搂在怀里。
那一刻,沈夜几乎忍不住要杀了砺罂,但他最后的理智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砺罂现在还不能死,烈山部的生存还要靠他。于是,沈夜只能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搂住初七,将自己赤红的双目埋进初七的颈间:“砺罂,你要的七情六欲很快就会送来。希望你,也能遵守你的承诺。”
沈夜闯进来的时候瞳正在把新养的碧蚕蛊放进养着红斑蝎的陶盅里,结果沈夜夺门而入的巨大响声让他的手狠狠地抖了抖,结果碧蚕蛊半路拐弯掉进了装着金环蛇的陶盅里。巨大的金环蛇鄙视地看了眼面前瑟瑟发抖的小碧蚕,又嫌弃地打量了下这个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小东西,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一口吃掉,慢悠悠地扭到一边盘了起来,其间还投给了瞳一个鄙视的小眼神。
真是交友不慎啊……
瞳再一次感慨。
“所以说,你们这次又怎么了?”看着沈夜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怀里抱着浑身是血的初七,不过瞳只是随意一瞟便看出初七伤得并不重,至少短时间内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初七被砺罂袭击了。你快来给他看看!”或许是因为此次沈夜并没有神志不清,所以脸上的慌乱之情更是表现得清清楚楚,让一向冷淡的瞳也不禁感叹一句: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看来初七终究是走进沈夜的心里了。瞳利落地为初七看了伤,原本轻松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看得沈夜十分着急:“初七到底如何?”
“他的外伤并不严重,但是有一些魔气侵入了他的大脑,原本停留在初七大脑中的蛊虫已经死亡,如果要让初七醒过来的话只能重新更换蛊虫……”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眼沈夜:“你确定,你要唤醒他?”
沈夜仿佛也预感到了什么,他沉默了下,问道:“如果更换蛊虫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我之前从未做过这样的实验。”瞳坦白地说:“不过大脑构造精细又结构复杂,方寸之间便可控制全身,乃是身体的中枢。替换蛊虫不可避免地会损伤大脑,而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沈夜沉默了许久,有些艰难地问道:“……那么,他会忘记我吗?”
瞳有些诧异地看了沈夜一眼:“你竟然会害怕他忘记你?为什么?”
回答瞳的是沈夜沉默的背影。如同他每一次走上神农祭台,沈夜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端庄稳重,彷如泰山于风雨之中巍然不动。良久,才从风中传来一声轻叹:“瞳,你动手吧。”
厚重的石门在身后次第关闭。沈夜沉默地站在风中,仰望着葱葱郁郁的矩木,就在数十年前,在那同样的绿色苍穹之下,他和谢衣之间还是一片欢声笑语。
那时的谢衣刚刚成年,便抱了一坛子酒来找沈夜。虽然已经过了子时,但沈夜依然还有堆积如山的公文,可一旦对上谢衣可怜巴巴的双眼,沈夜便又一次不出意外地败下阵来。
罢了,一辈子也不过这一次,就依他吧。这样想着的沈夜牵起了谢衣的手,踏着星辉来到寂静之间,与谢衣一道坐在台阶上畅饮起来。
“从今天起,我便是成人了!我会好好造偃甲,好好保护师尊、保护小曦、保护华月姐姐、保护瞳叔叔、保护流月城所有人!”发表了一番豪言壮语之后,谢衣豪气地喝了一大口酒:“啊!咳咳咳……咳咳……这东西……怎么这样辣呀?!”
沈夜不禁笑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拍着谢衣的背,帮着他顺气:“第一次喝都是这样的,等你再大一些,喝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真的吗?”可能是刚刚才被呛过的原因,谢衣的脸红扑扑的、眼睛却十分的明亮,沈夜忍了又忍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