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晤,若你看到这封信,就证皇帝把你救活了,而在下出海这趟就算白走了。
在下想提醒你——安正五年,氏州关外,塔湖沼泽畔,你许诺在下一颗真心,在下深记心中,也望你千万记得。在下一定会回来,等我,等我。”
内容倒是简单,不过是江盛的几句唠叨。禾后寒浏览过后,重新将信纸叠好放进信封,抬头看向坐着的那三人,冷静地道:“信本相看过了。”他略略一顿,又道:“说说你们有什么事罢——这样一封信大抵用不到你们三人一起来护送?”
钟子立刻道:“堂主果然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住您。”
禾后寒心中有点犹疑,心道钟泰夫妇都是寡言的人,怎么今的如此反常逢迎。
却见钟子悄悄给泰子使了个眼色,泰子犹豫地道:“其实……堂主,我们来是因为门主的私事。”
禾后寒眉头不禁一皱,道:“哦?”
泰子好似有点不好开口,半晌才道:“其实,今年夏天,门里找来一个十岁女童,说是门主……门主的女儿。十年之前的事我们早记不清了,也不知道她是哪个……姑娘的孩子。她娘好像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她不知道她娘的家在哪,只知道门主是她爹……我们只好留下她。”
禾后寒面无表情地听着。
泰子好像有点惊讶禾后寒反应如此平淡,不禁愣了愣。
禾后寒心中其实也有点奇怪——这么大的消息,他竟然不觉得有何惊讶。好像在他心里,江盛那样的人没有几笔fēng_liú债反倒说不过去。
禾后寒提醒道:“然后?”
泰子定了定,才道:“门里历来的规矩,就是门主的子女都由门主与翰晓堂堂主共同抚养,教导武功。如今门主不在,晓堂主也不在,老门主也不知上哪云游去了,这门主女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禾后寒心中一惊,不可思议地道:“你们难不成把她带来京城了!”他这口气已是肯定了大半,若非如此,区区一封信函也用不到惊流门三个人来送。
三人沉默不语。
禾后寒看他们那表情,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他们这般为难,想必还是有话没说全,禾后寒本不打算急着问,但他自醒过来,总觉得疲惫,精神头也不及以前足,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在身体里萦绕不去。
他微微叹气,道:“钟子泰子,还有什么,说罢。”
钟泰夫妇却更加沉默,连眼神都不和他对视。
禾后寒心里不禁有点纳闷。却听一边那腰间挎了好几把剑的男人突然开口道:“他们和你认识,不好意思说。我来告诉你,门主这些年没找过女人……当然也没找过男人。他和你的事儿,我们几个堂主心里都有数。所以这门主女儿怎么办,我们几个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她送到你这儿来。一方面你确实是瀚晓堂的堂主,这遵守了门规。一方面等门主回来,我们也好有个交待。”
禾后寒心中顿时一凛。
那人说完了,嘴巴一闭,又是一片寂静,钟泰夫妇的脸色微妙的有点尴尬。
禾后寒镇定了一下,先喝了口茶润利润嗓子,才慢吞吞地说:“明天把她带来吧,给本相看看。”
次日。
禾后寒坐在中厅,用手抿了下袍角。
钟子先进来,他身后没带着人,禾后寒正有些奇怪,却见钟子几步靠过来,小声说:“堂主,这小姑娘成长环境很特别,性子……非常特别。”
禾后寒见钟子神色中略有紧张,还特意来叮嘱一番,不禁笑道:“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可怕?”
正说着,就见泰子领了一个嫩黄衣衫的女孩走了进来,看得出是件新衣服,袖摆毫无褶皱磨痕。头发……看起来也是打理过的,只不过被外力揪扯过似的,翘出好几缕。
禾后寒立刻发觉——这小姑娘绝不是钟子所说的,只是有性格而已。
那小姑娘戒备地瞪着眼睛看他,禾后寒心里暗暗惊叹,果然是江盛的种,一双桃花眼像了个九成九。
禾后寒站起来向前走几步,微微弯下腰平视那小姑娘,放缓了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泰子在一边好像有点紧张,手指的关节都绷了起来。
那小姑娘瞪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半天才动了一下,恶声恶气地道:“我叫江飞雪!”
禾后寒笑着夸道:“这名字真美,是你娘取的?”
谁料这句话却一下子惹了祸——只见那小姑娘浑身猛地一震,大吼一声:“不准你提我娘!”她嗓门又亮又脆,禾后寒离她很近,霎时被这一声喊疼了耳膜。
这还不算完,那小姑娘抬起一手,唰地抓向了禾后寒脸。
好在禾后寒反应奇快,微微侧头,身子已站直,手掌随便一动就钳住了小姑娘还不罢休四处挥舞的胳膊,顺手反拧了过去,让她背对着自己。
他心中暗惊,这小姑娘力气真不小!
泰子却好似松了口气,急急地说:“门主,江飞雪就交给您了,我们就走了,后会有期。”说罢连着泰子二人,忙不迭地出了去。
那小姑娘动作一滞,接着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嗓子好像要撕破了似的大吼:“你们这帮狗娘养的!——我要找江盛!——我要找江盛!我娘说江盛才是我爹!你们给我回来!不许扔下我!不许扔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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