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雪脸上出了层汗,看起来红通通热乎乎的。
禾后寒忍不住在她脸上掐了一下,道:“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挺聪明。”说完他自己在心中愣了愣,这语气脱口而出,竟然不自觉地充满了宠溺——他几乎每说出一句话都是想好的,该用什么口气,什么态度,什么措辞,全都是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的。但这一次他只是在说话,纯粹地说了一句话,普普通通的,自然而然的。
江飞雪却咧开一个大大的明媚的笑容,眼睛好似两颗亮晶晶的葡萄。
禾后寒忍不住心中一暖。
两人对着吃了早点,厨子磨了豆浆,炸了油条,还有一盘酱咸菜和卤肉。
江飞雪突然问道:“你是闻名天下的大官儿!他们都说你……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你每天早晨也吃这些东西?”
禾后寒瞅她一眼,淡淡地道:“皇帝早晨吃的也不过是这些。世人吃进去的不外乎鸡鸭鱼肉菜蔬水果,出来的也都是一样——区别只在于装食物的器皿,乞丐只有一个缺碴的碗儿,温饱的平民一个盘子一个碗,再稍稍富裕些的,一个碗一个盘子一个碟子,再富裕的,光是勺子就要好几种……皇帝的碗上,是用金漆描了龙凤呈祥的。”
江飞雪听得一愣一愣的,一边使劲儿咗着筷子,一边点头道:“你说的真好。”
禾后寒一笑置之。
又过了几日,下朝的时候,杨守国突然叫住了禾后寒。
杨守国笑着说:“大人,您上次说的收养的女孩,近来学的可好?”
禾后寒想起江飞雪与日精进的功法,便点了下头,道:“不错。”
杨守国又说:“下官的幺女后天十一岁诞辰,请了几个官家的小姐做客,丞相看要不要让那小姑娘也一起来?”
禾后寒一想,江飞雪从小在失敬摸爬滚打,现在行事动作还透着一股子粗野,同那些娇滴滴的千金们学学姿态也好。当下点了头,道:“如此甚好。”
晚上吃过饭,禾后寒见江飞雪无所事事地在一边拽灰猫阿花的尾巴,突然想起来白日杨守国的话,便道:“飞雪,后天你休息一天,不用上课。早晨我叫罗祥送你去个地方……”
禾后寒还没说完,江飞雪突然打断他,狠狠瞪着眼睛,大声道:“你要送我去什么地方!”
禾后寒见她神情戒备,好似还有点愤怒,连忙道:“朝中一大臣的女儿生辰,请你去玩,我下了朝就去接你回来。”
江飞雪眉宇间戾气散去大半,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拽猫尾巴,弄得阿花喵喵大叫,四处乱挠,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江飞雪的手。
禾后寒不禁在心中微叹。
两天后。
禾后寒同杨守国走在一起,他们身后还围了几名大臣。
禾后寒看了看天色,道:“本相顺道便去你府中把飞雪接回来。”
杨守国笑道:“也好。”
后边几人便是家中有女儿送去杨府作陪的,听禾后寒这么一说,也纷纷道:“那下官随同丞相一同去罢。”
远远望去,这一圈人围在一起,倒也有其乐融融的感觉。
刚到杨府,禾后寒心里就一跳,直觉有事不妙。
那杨府的管家他是见过的,平日颇有点稳如泰山的架势,这会儿竟然皱着眉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模样。他见了杨守国,立时一喜,快步迎上,探在杨守国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一边眼神还在禾后寒身上瞟了一眼。
禾后寒自是注意到了,只是默不作声,站在一边看着。
杨守国脸色却一下子就变了,顾不得其他,急忙冲进了府中。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那管家躬身道:“几位大人也进来吧。”
一进去,禾后寒就听见小孩的大哭声,他这时心中已有了判断,却也不急——他出门前特地收走了江飞雪的一套穿骨针和几枚铁蒺藜,闹不出人命。
不大一会儿,后厅跑依次小跑出几个女孩,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个个儿面带惊恐。
禾后寒见她们神色心中也有点不安起来,想不出一个十岁的女孩如何把一群小姑娘都吓得面色惨白。
答案很快出来了。
杨守国家的幺女哭哭啼啼地被杨大人哄了出来,她的发髻蓬乱,精致的衣裙灰突的,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死死捂着左边的脑袋,好像被人拽掉了一缕头发,另一侧的耳朵全是血,耳线被撕开了,只能说——惨不忍睹。
江飞雪最后一个出来,眼神阴霾,高昂着头颅——僵硬的。
一屋子人都沉默地看着她,一时竟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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