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他的是禾后寒的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崇渊派出的暗卫终于找到了这里。
禾后寒猛地抬头,正瞟见几道黑影迅速地从屋脊划过,向这里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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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叫糟……来得太快了,他立刻回头大喊:“你们几个快走!”
珠华一愣,问道:“你呢?”
禾后寒费尽心思才将明桥偷了出来,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再有。他无法容忍至此前功尽弃,只好镇定地对珠华解释道:“这些是我的人,你们现在不走,过会儿我反而为难。”
珠华一听,自然不再犹豫,转身离去,一边护着明桥的三人也转身要走。
然而皇家暗卫岂是白养的,几名暗卫迅速协调好位置,避开禾后寒所在,直奔明桥而去。
禾后寒正紧紧盯着他们动作,立时做下判断,扭身一抬手腕,黑刀迎上前去,他对使力角度、方向的判断分析十分精准,这一劈下去角度刁钻,刚刚好让那暗卫失去平衡,向左侧踉跄了一大步……这一躲,就势必得让他左边的另一名暗卫将兵刃收回,以免误伤同伴,但只要这把兵器收回去,这几名暗卫构成的阵型就露出了破绽——禾后寒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以一刀劈开暗卫组成的追踪阵形,一击奏效。
几名暗卫受挫,但认准了目标,狼狈了片刻便又继续追去。
但这时珠华与带着明桥的几人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身影藏进晦暗的夜色中,十分不好辨认。
不等禾后寒松一口气,漆漆黑夜,无人小巷里,不知不觉又浮出了几个模糊的黑影,模糊,却迅速,有道道微弱的铁光忽闪着,寒入骨髓,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崇渊竟然派了这么多暗卫!
皇家的暗卫大多留守在宫中,若无特殊情况,极少外派,但这时……禾后寒在心里略略一算,这几名暗卫刚刚被他拦下来,那边就立刻发觉赶了过来,这样的密度分布和联络速度,看起来竟似是有一半的暗卫都被遣了出来。
禾后寒只觉后背寒气森森……刚刚宫中暗卫人手还忙不过来,这时却一下子空出这么多人……这绝不寻常,像是一个陷阱……为了抓谁……明桥现在在谁手上,谁就难逃一死。
他强自镇定下来……他与江盛最近的联系是在半个月前,一个秘密的口信……江盛现今应已离开,但若是接应的人被抓住……供出江盛……禾后寒心下一凛,飞快地做出了决定。
他运起轻功风息水,抢到暗卫们的前头,他速度比别人快,眨眼之间就追上了珠华几人,护着明桥的三人同珠华正奋力赶往城墙那边,禾后寒唤住他们,接着短暂的停顿,将明桥抱过来,一把塞进珠华手中,急切地道:“珠华姐!帮瑞声这一次!”
珠华这时虽自顾不暇,但她相信禾后寒,只把明桥揽进了怀中,匆匆看了他一眼,继而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禾后寒又低声对那三人道:“如今演变成这个局面非我所愿,但若你们其中一人被抓住,其余人的行踪就会立刻败露,你们主子便会被定罪,我不敢冒这个险。到了这里,你们三人便与我无关了,能逃则逃,逃不出,我也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说罢他转身离去,不再回头去看那三人。他心中并不好受,三年前他一怒之下曾险些要了江盛的命,如今又因一己之私断送了这三人的前程甚至活路,这债却要背到江盛身上。
他欠江盛的……恐怕永远也说不清了。
他身后很快传来打斗声,他刚刚看了那几人的武功,在那么多暗卫的包围下,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禾后寒心中不忍……但他还要掩护珠华逃走。
而那最后一关,就是绕京城一圈的重石砌就的城墙。
禾后寒知道江盛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便不慌乱,在奔行之中找到了被隐蔽起来的东西——一把攀墙索,银光簌簌的铁钩,粗长的麻绳,十分不起眼地散乱地堆在城墙边,耷拉在一堆箩筐里边。亏得禾后寒眼尖心细,才能发现。
时间紧迫,他抡起铁钩,全力向上抛去,此处是西城门,城墙要比别处的高出许多,从地面起到距离足足有十几丈——这样的高度和难度,通常要二人合力,相互配合,才能将铁钩固定在顶上,若是独自一人,便是彪形大汉恐怕也要费些周折。
然而禾后寒哪有时间去细想,他已经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一刹那间——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由自主地凝聚在那白光一闪的铁钩子上,黑夜似乎突然吸收了众人的呼吸,奇妙地一幕静寂。
禾后寒奋力一掷,那铁钩子“啪”地一声扣在了城墙边沿上。
声音并不大,却霎时惊醒了众人。
暗卫们脑子终于回到了正常状态,任务第一。
但禾后寒此时已将珠华推了上去,他在掌心聚力,上推,助她一程。不过片刻,珠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城墙那头。他回过身来,离刃握于掌间,整个人仿佛隐藏在黑暗中的鬼怪,寒气森森,不辨面目。
宫里的暗卫三年来从来只见禾后寒公事公办的样子,哪里见过他这一面。此时他没了白日手无寸铁的书生气,一动不动地横亘在前,一下子就让那些暗卫觉得陌生,加上他长久以来积攒的威信,众暗卫犹豫之间不禁又放慢了动作……但没人退缩,他们毕竟是皇上最忠实的手下,皇帝的命令就是他们生死的意义